那時我與君綾兩人正在討論,到底是誰給長亭公主下了毒,聽見門窗有異響,便立馬閉上了嘴。
我抱著被子躲在床上,看著君綾前去開門。少頃,她領進來的是一身通紅的姬雪,這讓我暗自地鬆了口氣。
君綾不再似方才那般慌張,沉著地拉我起來,並叮囑我趕快穿上衣服,隨著姬雪一同離開公主府,離開息國。
我莫名其妙地一邊往身上套著厚衣,一遍問道君綾:“這就要走了嗎,不解開長亭公主身上的毒,你那息石也不要了嗎?”
君綾將我腰間的衣帶繫好後,從袖袋裡面拿出一個精緻的緋色繡著紅梅的布袋子,她拉開繩子,從裡面拿出一塊磨得圓潤無比的墨色晶石。晶石被貫穿了中間,並且從中穿了紅色的繩結。
“放心,我早已經拿到了。”她又將袋子收好,轉過身開始收拾著我倆的細軟。
“你什麼時候?”我驚異著君綾的速度,可轉眼一想,這絕對不能是長亭公主賜給她的。
“早在我四處查探公主府的時候,偷偷在長亭公主時常睡覺養病的息石床上挖出來的,只有這唯一的一塊沒有沾染花葉淬,剩下的全部被染了毒。”君綾將收拾好的細軟遞給我。
息石床上有花葉淬?我將細軟牢靠地系在身上,疑惑叢生。花葉淬不是一種香料嗎?為何君綾偏偏說是毒呢?如果花葉淬是毒,而且是放在息石床裡的,可這息石床不是息國侯特意給自己妹妹打造嗎,難不成說給長亭公主下毒的人,是息國侯姬留?
想到這裡,我震驚地看著君綾,想要說些什麼,卻發現自己壓根開不了口。
“綏綏姐姐,先不要說,千萬不要說,我們先同姬雪安全離開公主府,其他的話,我在路上再慢慢告訴你。”君綾故作鎮靜地拉著我,尾隨著姬雪出了房門。
外面已經是漆黑一片,君綾與姬雪二人,一左一右地拉著我,快速地走在夜裡。兩人像是早有預謀要離開公主府一樣,踩好了此刻公主府守衛薄弱,帶著我這個拖油瓶,輕鬆地躍出了公主府的圍牆。此時的天空突然緩緩地飄落下了冰涼,我從斗篷裡向外看去,見著暗夜裡居然飄下了一粒一粒的小雪花,落在地上便不見了蹤影。
“息國已經有百年都不曾落雪了,這莫不是天示?”此時的姬雪不再如往日那般嬉皮笑臉,他眉頭緊鎖,神色緊張,彷彿在擔憂著什麼。
“姬雪,小白呢,怎麼不見小白來接我?”我見他有這種表情,心裡忽然擔心起了小白。
姬雪停下腳步看了看我,漆黑的眸子裡看不出任何情緒,我有些害怕的嚥了咽口水,心裡咯噔一下,心想著莫不是小白出了什麼事兒?
“君綾,你帶著她先走,出了息國便不要回頭,一直走,一直到走出息國的地界,在陳國渝州等我與君執。”他一邊吩咐君綾,一邊拉著我繼續前行。
轉了幾個彎後,便到了城腳下。城腳下,有一位壯年漢子,趕著出城掛牌為“招”字著馬車,正在那裡等著我們。姬雪迅速將我跟君綾送上了馬車,囑咐那趕車的漢子幾句話後,轉身就要離開。
“等一下。”我覺得事情不對,連忙從馬車上蹦了下來,死死地拉著姬雪的衣袖。
“小白在哪,他出事了對不對?”
姬雪拂袖甩開我的手厲色道:“若是你現在繼續糾纏我,不讓我走的話,君執就會出事。”
我腿一軟,立馬扶住馬車牢牢站穩。
我腦袋中已經裝不下任何,只是不停地在重複著,小白出事了,小白出事了。
君綾見狀,也跳下了馬車,拉著我的手,語重心長地道:“綏綏姐姐,我們先出城去,若是等下天亮了,我們不但出不了城,還會拖累表哥與姬雪他們,姬雪這般神出鬼沒,他一定會將表哥救回來的,你定要信他。”
我抬頭看著一身紅衣的姬雪,站在天地的蕭瑟之中,心中依舊無法寧靜下來。
“你,會救出他,是不是?”我死死地捏著馬車的欄杆,一字一字地問著他。
他點了點頭而後轉身便消失在暗夜之中。
君綾拉著我上了馬車,這才緩緩地走出了平津城的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