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萬重山不僅高聳,而且還真是像個巨形的陀螺,除了林希帶來的金啟昭和陳醤兩名捕快,章添德也帶來了兩名錦衣衛,其中一位林希還認識。
沒錯,就是那位擅闖清風教的吳小旗,不過他的名並不是叫小旗,而是叫做吳同,小旗只是他的一個官職而已,上面還有總旗,百戶等官職。
吳同應該是章添德的心腹之一,為人雖不知怎麼樣,手段自是有些狠毒,林希雖然認識吳同比章添德還要早,但是,論交情與章添德卻比不上,況且今非昔比,章添德還是自己的頂頭上司,頂頭上司跟林希稱兄道弟得,自己又怎麼敢在與林希攀兄道親的道理。
不過林希好像沒想那麼多,以前是甚關係,現在依舊是,而且,現在的他只想將千戶所鬧鬼一事給偵破了,所以,一路不僅沿著蜿蜒曲折的小路攀爬,還時不時彎身緊凝著周遭一舉一動,生怕自己忽略了甚重要線索。
可就這麼凝著,地面上除了熙熙有像梅花一樣的腳印之外,目前並未發現別的,章添德告知這山上有狼群出沒,需得在天黑時返下山,林希明顯有些害怕了,身子好像也開始有點疲軟了,加之黃昏時,雖沒有大白天那麼熱,可夕陽並沒有落山,空中的餘熱也只是漸漸消散而已。
所以,林希的臉上仿若大海,汗珠如漿液洶湧的不停噴發,好在現在應是半山腰,抬眸凝下去,半個南昌府盡收眼底。
“兄弟,就在這先休息半晌在走罷!”
章添德臉上也開始汗如雨下,要不是為了失蹤的弟兄,他才不會上山受這種罪呢,就算現在有人給他千兩銀子,他也絕不皺皺眉頭一下,便找了個黃石坐下,道:“林兄弟,休息一會兒罷!”
林希應了一聲,抬眸凝了一眼章添德坐的稍微乾淨點兒的黃石上,便也坐了過去,抬起二郎腿,又用手敲了敲兩條大腿,抬眸道:“你們也去休息一下罷。”
金啟昭、陳醤同應了一聲,自覺的轉身至另一側去與那兩名錦衣衛盯梢,這時,章添德湊了過來,面色有些幽恍,道:“兄弟,要不我們下去罷,這山上也沒甚線索,除了一地的雜草枯木,以及狼群的腳印之外,也沒別的了。”
“你不會是怕野狼罷,章大哥?”林希抬眸疑凝著章添德,道。
“難道你不怕嗎?”
“怕!怎麼不怕!”
“那不就得了”,章添德抬袖橫擦了擦臉上的汗珠,道:“而且我覺得這山似乎有些詭異,不過我也說不上來。”
林希凝著章添德不禁一笑,堂堂大明錦衣千戶盡然會怕妖魔鬼怪不說,就連狼都怕,真不知他練武的目的是為了甚,難道是為了耍帥嗎,不過話說回來,確實有些奇怪,一路過來,地上除了偌多的雜草之外,還有熙熙的狼腳印。
難道兇手不是在山上下的手?
若不是在山上那裡下的手,那兇手又怎麼會得手後無緣無故憑空消失的呢,而且失蹤的不是別的,而是活生生的一個人啊,整個千戶所裡都沒有人能察覺,恐怕只有一個解釋,那就是兇手先用迷煙將其迷暈,只有這樣,兇手才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人媷走,然而,一路過來也並沒有發現甚迷煙。
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兇手又為何要媷走錦衣衛呢?
這就不得而知了,與章添德又閒聊半晌,西邊的那抹夕陽在地平線處做最後的掙扎,一行人身子也漸漸恢復,便又開始動身。
章添德邊走邊道:“兄弟,我看我們還是趕緊下山罷,明日一早再來,過不了半晌,太陽就要落山了,落了山就是野狼的天下了。”
“嗯!”看來章添德是真怕野狼啊,這麼一個鐵錚錚的漢子,居然也怕野狼,說出去不怕被人笑話麼,不過,林希也還是抬眸凝了一眼西邊天色,點頭應了一聲,畢竟自己也怕啊。
章添德頓加快了步伐,不過林希仍舊勻速著走,兩眸也一直凝察著周遭,每所到之處,只有稍稍有可疑,他就會彎身瞧個仔細。
漸漸,林希越凝越謹慎,也越走越慢,走到了最後面,而且離大部隊也越來越遠了,然而,此時的他並未意識到天色已經盡沉,他仍面色幽重的彎身凝察著這一路偌多的野狼腳印,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但又實在說不上來。
待起身時,才發現天色已然盡暗了,剛才之所以能稍稍看得清野狼的腳印,完全是因為那輪彎月已經掛在夜空中了,而身側周遭,章添德他們已不知蹤跡,山腰下也不見千戶所方向燈火通明,唯能聽到蟲子撕嚷的聲音。
“章大哥!”
“章大哥!”林希提著嗓子一聲聲高嚷,然而,得到的回應依舊是周遭蟲子的撕咬聲,以及不知從何處刮來的夜風,掠起他的鐵劉海。
“嗷!”
隱隱又聽到一聲狼叫,頓後脊一涼。
“嗷!”
沒多久,接連又聽到了數聲,而且好像不止一隻,聲響彷彿越來越立體,也越來越近了,就好像阿飄一樣隨時刷的一下從樹上倒掛現身,想想就可怕,越想越詭譎,林希不禁小心抬眸凝了凝,周遭重重黑影簡直比恐怖小說的描述還要恐怖數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