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餘浪折斷了佩刀,寧小雨以為餘浪息了殺心,大鬆了一口氣:“還以為你這木頭腦袋又要鑽到牛角里去,可算想明白了,你要知道,玄宗皇帝刻意順從李林甫的意思,就是為了激怒你,借刀殺人,讓你去殺李林甫,順勢再把他家給抄了,他早就眼紅李林甫的萬貫家財了。”
寧小雨的話餘浪已是一句也聽不進去了,他只是微笑:“這麼些年,什麼折辱和委屈都受過了,不差這一次,放心我不會上當的。”
青青沉默不語,她比寧小雨更瞭解餘浪一些,她知道餘浪冷靜剋制的背後其實是個很容易衝動的人,這次義父被李林甫冤死,他絕不會就這麼輕易想透徹,事至反常必有妖。
……
“我們認識這麼久,這是你頭一回這麼低三下四的求我。”李泌臉上的神情似笑非笑,有些感慨,有些遺憾。
“這件事情只有交給你我才能放心,把寧小雨、青青、奧巴巴送去歸仁國,我才能放心地去殺李林甫。”
“安祿山都不敢想的事情,你確定你能做得到?”
餘浪手指輕輕拂過手植劍的劍身:“安祿山家大業大,有太多顧慮,而且人們總是把李林甫想得太可怕,以為他一步百計算無遺策,其實也不過就是個多活了幾年的老頭罷了,也只有一顆腦袋可砍。真要鐵了心去砍,也沒什麼砍不動的。”
李泌有些怒其不爭:“你就不能有些長進?非要鐵著頭去順了玄宗的意,被人借刀難道就不會感到屈辱麼?”
“不會,事實會讓玄宗明白,他所謂的帝王心術,算計完這個算計那個,算計掉的是他李唐的江山。”
“明白這些你為什麼不去勸諫?”
“有些事情非得經歷過才會相信,不管我對他說什麼,這位驕傲的大唐君主只會做出一副從善如流的謙虛模樣,其實只當耳旁風颳過。”
李泌嘆氣:“你是對玄宗失望了還是對大唐失望了?”
餘浪抬起頭:“我對自己失望,當時在宣政殿就應該發難殺了李林甫,帶著義父逃回歸仁國。從前我總是顧慮太多,到義父死後我才明白,人活一世,不可能事事苛求完美,我又不是天生聖人,活著至少要求個順心意。”
“所以你明白,一旦你真得殺了李林甫,玄宗順勢會讓言官們羅織出李林甫的罪狀,抄了相府;而如果你敗了,玄宗也會以謀反罪抄了你的歸仁侯府。”
餘浪的笑容充滿了諷刺意味:“可不是麼,在上位者最喜歡這樣的戲碼,讓兩條狗互相撕咬,贏的那一方賞兩根骨頭安撫一下,以後看門看得更乖。我厭煩這些了,殺了李林甫算是對義父和我自己都有個交代,天下怎麼亂,我已經不想管了。”
李泌臉上同樣滿是譏誚:“總算你放下了所謂拯救蒼生的可笑執念,有了幾分我道家順其自然的無為之道,這件事我應下了,青青他們我會親自護送到歸仁國。不過作為朋友我還是得跟你說一句大實話,你孤身去刺殺李林甫,九死一生。”
餘浪轉過身去,滿不在乎地擺了擺手:“去歸仁國等我找你喝酒吧!要是我回不去,那碗酒就灑在我的墓碑前面,對了,讓高不凡給我修個壯觀點的陵墓,咱們歸仁國現在不缺錢了。”
院外鉛雲低垂,冬日的第一場雪紛紛揚揚地灑下,餘浪額頭上綁上一根白頭帶,身影倏忽不見。
他相信李泌一諾千金,此刻他只需做一件事情,砍下李林甫的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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