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浪反應極快,當即不慌不忙地應道:“這隻蒼狼固然身負帝王之氣,唯有陛下能射中它兩箭,為我等臣子指出明路。然而神聖天子也需要良臣輔佐,豈能事事親力親為?末將不過是為天子分憂,將天子射中的蒼狼給擊殺罷了。”
玄宗龍顏大悅:“說得好,朕雖貴為大唐天子,豈能事事躬親?唯有歸仁侯這樣的良臣才能為朕分憂!這隻蒼狼就賜給歸仁侯了,另賞黃金千兩,賜免死金牌一枚!”
免死金牌許多時候並不能免死,只是代表著陛下的寵信,該免的罪不需要金牌也能免,不該免的罪百面金牌也拉不回聖心。
餘浪當即謝恩。
安祿山面色陰沉,他本意藉此發難,沒想到反而讓餘浪因禍得福。
左相李景堂只是含笑負手,似乎早已料到安祿山此舉威脅不到餘浪。若是動手,餘浪自然不是這位范陽節度的對手,但若說玩這些小心眼,安祿山還差五百年。否則安祿山也不會被手無縛雞之力的李林甫玩弄於股掌之間,連這十二狼衛也是從屬於李林甫的。這些秘辛也是李景堂成為李林甫心腹以後才得知的,原來在外不可一世的安祿山在長安城中的保命護衛都是屬於李林甫的,他又豈敢不如履薄冰?甚至他在范陽的一舉一動都被李家的情報系統所監控。
而李林甫看上去風光,一舉一動其實也都在玄宗的監控之下。玄宗絕不像看上去那般好糊弄,他這一生歷經無數風浪,早已將帝王心術琢磨到了極致,獨寵安祿山節制其餘節度,再以李林甫制衡安祿山,打壓了東宮勢力以後又大力提拔餘浪這位孤臣歸仁侯與李林甫作對,每一步棋落定都是其深思熟慮的結果。
如果說玄宗有什麼缺陷的話,就是太自負了,他從不相信自己會老去,又太高估了一些棋子的智慧與忠誠。他讓安祿山統兵十五萬,恰恰是一個臨界值,憑藉這十五萬人安祿山足以震懾其餘那些與他有仇怨的節度,可又恰恰不足以反叛,自以為拿捏得當,卻高估了安祿山的理智,這是一個亡命之徒,本就一無所有,何懼孤注一擲?他也高估了餘浪這位年輕人的忠誠,不知此人已在歸仁國大力開拓,積極營建自己的大本營。
玄宗此時心情極好,對壽王說道:“李瑁,身為我李家兒郎,上馬不射箭可不像話,你為朕射下那隻幼狼。”
太子李紹已打下了許多獵物,壽王仍舊兩手空空,玄宗不願臣子們覺得自己厚此薄彼,特意給李瑁一個露臉的機會。
李瑁苦笑:“父皇,兒臣本只是想出來看看風景,並未攜帶弓箭。”
“這是命令。”玄宗補充道。
李瑁只好硬著頭皮應允下來:“兒臣頗為喜歡歸仁侯手中的弓,可否借他的弓一用?”
不待玄宗表態,餘浪便把五行弓給了李瑁,卻不知這位壽王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他明知餘浪手中的五行弓沒有弓弦只能以特定的內息驅動。
李瑁接過五行弓,竟抬手隨意放出一箭,飛速射出的氣箭與餘浪如出一轍,只是威勢弱了許多。氣箭同樣貫穿了幼狼的眼睛,一擊斃命。
這回周圍一片叫好之聲,李瑁為人低調,在朝中沒什麼朋友也沒什麼敵人,加上自身身份顯赫,眾臣的態度比起之前餘浪射箭時大不一樣。
餘浪心頭劇震,萬沒想到壽王李瑁居然也是修行的五行之力。
玄宗卻絲毫沒有驚訝之色,忽然淡淡對餘浪說道:“五行之力,與朱雀道印相伴相生,在大唐唯有帝王子孫方能習練,這把弓也只有五行之力才能驅動,不知歸仁侯的五行之力學自哪裡?”
最後幾句話玄宗的聲音忽然轉高,甚至可以說有幾分嚴厲。他之前看出端倪卻不發作,刻意以李瑁為引,就是想向餘浪提出這個問題。
李瑁一臉苦色,他挺喜歡歸仁侯,此前看出關節沒來得及提醒餘浪,感到頗為遺憾。
餘浪咬了咬牙,據實以告:“末將西攻小勃律時,曾與故國主弘業激戰,末將所習練的奇點道印有吸收他人修為的能力,為了戰勝那人減少西征軍傷亡,末將吸收了弘業大部分的五行之力,因此氣海之中有所留存。後來清查國庫時發現了這把弓,好奇之下拿來把玩,發現鬱結在氣海之內的五行之力可以被此弓消耗……”
玄宗點了點頭:“你這孩子還算誠實,與朕的瞭解基本吻合,就像你此前所說,或許你真是上天派給朕的良臣,並非皇族子弟卻在巧合中獲得了五行之力。李景堂,你回去告訴你老丈人,別拿這事彈劾歸仁侯了,朕心中有數。”
李景堂連忙點頭,原來玄宗刻意提起此事竟是為了保護餘浪。
玄宗又說道:“既然你體內有五行之力需要化解,那朕便特此允許你來宮中學習五行之力,凝結朱雀道印,並收你為義子。”
不僅僅是餘浪,甚至連周圍眾臣都驚得目瞪口呆,這可是一份天大的恩賜啊。
眾人的反應都在玄宗的預料之中,他喜歡看他們臉上驚訝的表情:“另有一件事情,你需得答應我。”
“末將,萬死不辭。”
玄宗笑道:“你已被朕收為義子,以後也叫朕父皇便可。朕要為你賜婚,命你以歸仁侯的身份迎娶吐蕃公主卓瑪,為朕徹底守住歸仁國的地盤。”
餘浪肩膀上彷如忽然被人壓上了千鈞重擔,抱拳道:“末將難以從命!”
歸仁侯瘋了嗎?竟敢公然抗旨?眾臣議論紛紛。
就連混在龍武軍中的李泌都為餘浪捏了一把冷汗,玄宗最好面子,這樣當眾拂他的意即便再得恩寵也沒好果子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