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的溫度偏高,讓人感覺有些煩悶,好在氧氣充足,定了定心感覺便好多了。這密閉空間裡的靈氣更是濃郁到離譜,可能足有外界的千百倍。根本無需引氣入體,天地靈氣無孔不入地往身體裡鑽,餘浪不得不借助磨石刀瘋狂消耗內息才能勉強維持平衡。換言之,如果是個不通修行的普通人到了這裡恐怕難逃爆體而亡的悲慘結局。
緩了好一會兒,餘浪恢復了一些精力,起身四處打量。
這似乎是在山體之中掏出的宮殿正廳,廳中有八道石柱用作支撐,石柱上雕刻著繁複的紋理,看起來頗有些年頭了。
餘浪所處的位置只是一個小角落,大約五丈開外有一扇緊緊封閉的銅製大門,大門雕刻著與石柱相同的紋理,門上有一對銅環,應當是拉門用的,可是銅環的位置又極高,餘浪不信這世上有那麼高的人能夠得著那一雙銅環。
大廳的正中央是一個水池,水池的裡的水很清,也很淺,水池邊有一塊形狀奇異的石頭,石頭上刻著“洗經伐髓”四個古字。
看到這裡餘浪臉上露出笑容,看來此地確實是洗月書院洗經伐髓所在之地。
未得學院允許私自洗經伐髓會不會被處罰之類的問題已經不在餘浪的考慮範疇了,一來大比之中根本沒有規定說不允許,沒有說便是預設,這是餘浪對規則的理解。看規則從來都不僅僅是看它說了什麼,更要看它沒說什麼,沒有做出禁止,便沒有懲罰的理由。這也不怪大比規則的制定者,誰能想到會有學子能找到洗髓大殿的偏門入口呢?入口處可是放了一塊鎮地石,即便是破虛巔峰的修行者也沒有破開那塊鎮地石的可能。
餘浪走近水池周圍,發現水池裡的水都是由頂部的鐘乳石液化產生的。難怪餘浪感到此地的靈氣比起外面濃郁了千百倍,水池裡的液體便是遇冷液化形成的洗髓液,所以洗月書院三年才能為新生提供一次洗經伐髓的名額,池子裡的水緩慢累積也是需要時間的。
液化。餘浪想到這裡腦海中忽然產生一個大膽的想法,按照前世的物理知識,水汽遇冷液化,溫度越低的東西促成水汽液化的效率越高。磨石刀天生通體偏寒!餘浪拎起磨石刀,發現刀身之上果然已經凝結了許多水珠,比水池頂部的鐘乳石快了許多倍。
他把劍懸垂在水池前的條案上,將楊玉環贈予自己的玉淨瓶瓶口對準刀尖,產生的洗髓液便一滴一滴迅速地順著刀身滑到刀尖,最後滴入玉淨瓶之中。
想不到冥冥之中有天意,磨石刀與玉淨瓶竟然被餘浪組合起來獲取大量的洗髓液。
池子裡的水餘浪沒有動,那是用來浸泡洗髓的,這池子材料本身也特殊,搭配這種石材使用或許才能發揮洗髓液的最大功效,因此餘浪沒有輕舉妄動去取池子裡的液體。
餘浪脫去了身上已經被撕扯得不成樣子的書院訓練服,跳進了池水之中。
一瞬之間似乎有成千上萬只螞蟻撕咬餘浪的身體,他忍不住痛楚哼了幾聲,熬過了前期的痛楚,隨之而來的是難以言表的舒爽,洗髓液透過身體的每一個毛孔進去,幫他清理體內的雜質。
餘浪閉上眼靜靜享受洗髓液對於身體內部的改造,不知不覺睏倦難耐,竟然昏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池子裡的洗髓液從原本的清澈透明變得極為渾濁,嚇得餘浪從池子裡一躍而起。
這一躍幾乎要撞到大殿頂部的裝飾,餘浪嚇了一跳,空中強行扭轉身體落定。
餘浪忍不住內視了一番,丹田內磅礴的內息奔湧不絕,再也不需要依靠山寨版的內息充門面了,餘浪激動得幾乎要哭出來,這一路走來太不容易了。
由於厚積薄發,餘浪丹田甫一貫通,境界便已經到了百鍊中境,再憑藉二險訣與磨石刀內武魂池的加持,便是遇上游海境的對手也能一較高下了。
餘浪捏著鼻子穿好髒兮兮的訓練服,取了玉淨瓶晃了晃,感受了一下瓶內液體的重量,頗為滿足。經過洗經伐髓餘浪本就已經無比敏銳的五感更加可怕,幾乎第一時間聽到了門外輕微的響動,鑽回來處的洞口,將洞口處原本的遮蔽物放回原位,一路狂奔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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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城,洗月書院內。
杜甫幾度逗弄青青開心無果,只好悻悻地在她旁邊的位子落座:“陳院長說了,餘浪必定能挺過這一劫的,你也不要過度憂慮了,院長那等人物說的話從來都是一言九鼎……”
青青眼神無力:“院長是不是還說過封山大比是絕對安全的,怎會突然冒出那黃河老祖的坐騎來,那可是堪比遊海巔峰修行者的兇獸,被它攔腰咬了一口……李大虎他們說腹腔都被咬破了……餘浪他丹田都沒貫通,怎麼可能活下來……”
說著說著更加傷心,眼淚吧嗒吧嗒直往石桌上砸。
“院長沒說絕對安全——只有你們這種涉世未深的年輕人才愛用這麼絕對的字眼,只是說相對比較安全,畢竟還是有不可控因素的,但是你相信我,餘浪確實沒事。我昨日耗費自身壽數窺探天機為餘浪看了一眼,他非但沒死,反而要因禍得福……”
“少用這種話來騙我。”青青對於杜甫的話半個字也不願相信了,一個月前杜甫就說餘浪沒兩天要回來否則穿女人衣服遊城,二十天前剛游完城又賭咒發誓說三天之內餘浪不回來幹掉一大缸醋,十天前拿人頭擔保,這次又整什麼夜觀天象算命的么蛾子,青青倒是很想強迫自己相信,只是累得再也相信不動了。
餘浪出事以後,洗月書院第一時間終止了封山大比,派出眾多弟子在山內足足搜尋了十天,沒有人找到餘浪所在。
黃河老祖的坐騎當場被暴怒的杜甫給宰了,據說事後還請書院的眾多教習搓了一頓靈肉湯。
陳院長問黃河老祖坐騎被殺了想要什麼賠償,黃河老祖哭喪著臉承諾說自己和孫兒以及三百門徒,終生不得再涉足黃河南岸,並且向洗月書院送上一份厚禮。
陳院長搖頭說不夠。黃河老祖當場斬了自己的左臂,並且廢了孫兒祝一鳴的丹田,這才得以脫身。
黃河老祖的厚禮被書院折算成現銀分給所有參加大比的學子當作慰問金了,為什麼要慰問?因為最後一輪大比徹底取消了,一眾學子紛紛絕了念想。
“青青,你以後就跟著我吧,餘浪那小子本來就是銀樣蠟槍頭,中看不中用的,到了現在恐怕早成孤魂野鬼了,咱們兩個郎才女貌,豈不登對?”正在小校場散步的青青又被這隻煩人的蒼蠅騷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