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嶼興致頗高:“你說說,怎麼個對決法?”
餘浪把李白扶到胡床上躺好,取來筆墨紙硯:“簽下生死狀,公平較量一場,落敗身死的一方不得追究責任。”
“哦?也就是我今天要是殺了你,劍聖不會尋我李家麻煩?”
餘浪雖然並不知曉劍聖為其立下的承諾,聽了李嶼的話也猜了個七八分,當即應道:“是,我要是死了,劍聖不會找你麻煩,你要是死了,官府也不追究我的責任,咱們在生死狀上寫明瞭。”
李嶼陷入了思索,決定對先前的計劃作出改動,張九齡畢竟年事已高,今夜即使放過他也掀不起什麼風浪,大不了路上再設伏,反正張九齡沒了八名精銳護衛只是沒牙的老虎,可餘浪這小子著實有趣,今晚即便無功而返,能瞧瞧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也不枉了。
雖說是生死對決,可在李嶼看來也不過是一場遊戲,此人行事無羈,喜歡聽憑心內好惡,又素來自負,對餘浪的挑戰自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痛快,說吧,比什麼?”拿定了主意,李嶼的心情更加暢快,他自忖要是放任餘浪再成長個五年或許自己會被餘浪全方面碾壓,眼下卻是十拿九穩。
餘浪微笑:“你最擅長什麼,想必百鍊上境三腳貓的修為不會你是引以為傲的資本吧?還是說最擅長投胎?”
一句話被餘浪堵死了家世武功兩大長處,李嶼卻不羞惱:“我最擅長的是算計,看你這意思是想和我下棋?”
“餘浪不可,李嶼是我大唐最年輕的國手……”張巡忍不住出言提醒道,他在長安見過這位相爺公子與外邦國手對弈,李嶼百步之內把那鬚髮皆白的外邦老國手氣得吐了血。
餘浪搖頭:“我要和你比數術,咱們互相給對方出三道題,出題人自身要能算出答案,誰解出的題多,便由誰獲勝。”
“有趣,有趣。”李嶼頗為興奮,他除了精通圍棋,亦精通天文歷算,平日裡正愁這些非顯學,沒有賣弄的機會,“就比這個了。”
餘朝然,張巡等人一臉迷惑,數術在古代可沒什麼群眾基礎,大概只有一些讀不進四書五經,腦袋卻比較靈活的人願意去研究。
半個時辰後。
餘浪早早解出了李嶼的三道題,其中兩道小學奧數難度,無非是雞兔同籠之類的古典算術題,第三道有點意思,也就是建個簡單數學模型的事。
李嶼則是幾度把書寫演算過程的宣紙撕得粉碎,每次都感覺自己差一點,卻始終算不到最後一步。
餘浪太熟悉這種感覺了,想必當年的出卷老師也很享受這種感覺吧,出那種看起來似乎一眼就能瞧出答案的試題,實際上是個陷阱,背後的運算量巨大。這一類題目考生最不願放棄,總以為自己只要想到某個關鍵點就能算出來,實際上,嘿嘿嘿。
在餘浪眼中,擱現代李嶼就是個有偏執情緒的理科男,有時候會有一些怪誕的舉動,一旦沉浸在題目裡就再也無法自拔。
終於李嶼棄筆認輸。
餘浪對李嶼的能力頗為欽佩,在沒有現代數學基礎的情況下,李嶼竟然把這三道題做對了一道半,若是在現代受過正經教育恐怕也是一枚理科學霸。
令餘浪感到意外的是,李嶼雖然行事怪異,卻很重承諾,棄筆以後就是一副要殺要剮悉聽尊便的態度。
其實倒不是李嶼其人有多重承諾,而是他這種極端自負的性子,一旦遭受打擊極容易陷入深度自我懷疑,無法接受失敗的結果。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餘浪這樣一個十三歲的少年在自己最擅長的數術上擊敗自己,這比在武技上失敗更令他感到挫敗。這種難以言明的挫敗感,使他產生了輕生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