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些經歷最好奇的當屬雷萬春,他是武人出身,沒正經練過幾個字,縱是在關鍵的當口問出一些讓人忍俊不禁的問題。
“他孃的,早知道讀書這麼有勁老子還練什麼武?”雷萬春爽朗笑道。
張九齡搖頭:“老夫倒是覺得楊炯那句寧為百夫長,勝作一書生寫得很好,一介書生即使做到首輔也有太多不自由,朝堂上有口蜜腹劍的小人,深宮裡有大小太監給皇上灌迷魂湯,累。老夫若是有一身好武藝……”
張巡問道:“張相擔心的可是那安祿山?”
“正是,當年他羽翼未豐,本是除掉他的大好時機,只可惜啊……”
只可惜李林甫從中作梗。
餘浪在心底歎服老丞相的遠見,同時心底暗自下定決心,等到自己實力足夠,一定要想辦法除掉那安祿山,此人是大唐禍亂的根源。
雷萬春一拍桌子:“老子雖然不當官,也看不慣那個鳥人,我在營州可親眼見過他拿人頭當酒壺用,雖說是死囚,能幹出這種畜生行徑的絕不會是什麼好人。老丞相你且寬心,過幾日我便去營州取他首級,為我大唐除去這禍害!”
李白打了個酒嗝:“雷兄固然是英雄人物,卻不是那胡人的敵手。不說他手下三十暗衛、五百鐵甲死士,單以他個人的武力,放眼大唐恐怕也只有劍聖有十足把握除掉他了。只是劍聖這一級別的人物,絕不會輕易出手,背後牽扯的利益集團太多了。”
雷萬春暗自心驚:“太白兄這麼說,難不成那安祿山的修為已經出了破虛境?不可能,我聽說但凡能出破虛境的大修行者,必定心性淡泊,洞悉世間至理,那樣一個蠢物,怎麼可能……”
餘浪回憶起《玄元養氣術》裡對修行境界的區分,也大為駭異。修行分為三個階段,一曰百鍊,指的是引氣入體藏於丹田之後,丹田有內息生滅;二曰遊海,指的是丹田質變為氣海,氣海與天地靈氣相勾連,漸成生生不息之勢;三曰破虛,氣海消散,可直接動用天地靈氣而不需轉存於氣海;再往上《玄元養氣術》的作者恐怕也沒見識過,只嘆“已為天人矣”。
“能讓見過的人都覺得蠢,何嘗不是一種通達。況且他的道不是從清風明月裡領悟出來的,而是從沙場征戰中領悟出來的,幾近於魔道。”李白的笑容裡摻上了少有的頹喪。
聊到這裡,眾人的情緒漸漸低落。
倒是張巡率先站起身敬了張九齡一杯酒,鄭重許諾:“我張巡今日立誓,有朝一日若安祿山反叛,我雖為一介書生,粉骨碎身也要拉起一支隊伍磕掉他的牙齒,讓他吞不下我大唐!”
這書生手無縛雞之力,語氣也並不如何慷慨激昂,淡淡一句話卻讓場間眾人不敢有絲毫輕視。
張九齡舉著酒杯的手也因激動而發顫:“小張探花,真無雙國士也!”
李太白也仰天大笑:“好氣魄,今日能識得小張探花,是太白一生幸事。”
雷萬春則是伸出手拍了拍張巡的肩:“我雷某亦立重誓……我是粗人,編不出文縐縐的詞句,這輩子,跟你混了!”
有些人就是有這樣的魔力,話一出口,就能讓人深信不疑,做到或者死,沒有別的可能。
餘浪瞄了一眼旁邊桌上柔情微笑的寧雪,暗自嘆息,自己的情敵怎麼偏偏是這樣無可指摘的英雄人物。
同為女性,青青的心態卻不一樣,她更願意把命運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依附於某個英雄。
端菜的小廝手腳並用地爬進來,驚恐地說道:“大廚,大廚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