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羅簡乃世間奇兵,就算僅被這利刃劃傷表皮,便絕無存活的可能。修羅簡會吸盡人體內的陰陽之氣,任你武功再高,內力再深,卻也逃不過一死。
毒姬躺在地上,呼吸漸漸弱了下來,眉眼間卻流露著釋然的淺笑。她是接到“鍾晴有難”的書信才匆匆趕來的,眼下見鍾晴沒事,心總算落了地。
鍾晴執起毒姬的手,那樣冰冷,涼進了她的心裡。揉搓著給她取暖,明知道起不到分毫作用,卻固執的不肯停下來。
眼角隱約閃著淚光,儘量保持著自認為最燦爛的笑,彷彿平時談心一般。分明想要將內心的悲痛壓下去,卻越發的苦澀。
“娘,我來了。瞧你,這麼不小心都把自己弄傷了。不過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你,等你的傷好了,我們就回無憂谷,一起下廚,做美味的菜餚給奉師父和木師父吃。還記得你給我的那些蠱毒嗎?其實我還不太會用耶,改天你再教教我。還有滄淼姐姐,我們一起回無憂谷,再也不理會江湖紛爭,你說好不好?”
心中已經攪翻了江海,一種深重的痛楚在周身每一個細胞蔓延,卻還隱忍著。
“你不說話就代表答應了,不許反悔。”鍾晴撒著嬌,彷彿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小孩,聲音卻已經顫抖著。用衣袖拭去毒姬嘴角的血漬,素白的輕紗瞬間染上一抹鮮紅,像是綻放的玫瑰,嬌豔欲滴。
毒姬唇角分明上挑著,沒有痛苦,有的只是欣慰與期許。“你沒事……就好……殺我的是竹蘭……咳咳……不要怪他。”聲音那樣虛弱,弱到鍾晴將耳朵附在她唇畔,依然聽不清楚。
身上的力氣消失殆盡,那柔軟的手掌從鍾晴手中跌落,再無半點聲息。
蒼茫的大地瞬間透著一股憂傷,彷彿在為已逝的人兒哀悼。
就在那一瞬間,眼中的淚水奪眶而出,強裝的鎮靜消失殆盡。淚水在風中流逝,連同她對他的愛一起帶走。
“娘,你怎麼說話不算話,你的名號這麼響,傳到江湖上是會被人恥笑的。快起來啊……”
鍾晴苦苦哀求著,分明得不到任何回應,卻固執的傾訴著她的不滿。悽迷的淚珠滾落到那翠綠的衣衫上,終於忍受不住內心的洶湧,抱著毒姬痛哭起來,像是要將所有的痛一併釋放。
霎時間狂風肆虐,華麗的藍衣在風中簌簌作響。瞧著不遠處那顫抖的白衣,心底有什麼被觸動,竟然痛的無法發呼吸。
毒姬的死並非他親手造成的,卻與他脫不了干係。朱雀山莊的確是毀於他手,他逃不掉命運的安排,只有選擇承擔這一切。
那個神一樣不可一世的月無痕,終究褪下了堅不可摧的軀殼,直面自己柔軟的心。
他在乎她,所以必須做一個了斷。如若不然,他會墜入無邊的煉獄,飽受折磨。罪孽的枷鎖會將他牢牢鎖住,無盡的愧疚會將他撕得粉碎。漫漫人生將會何等的悽苦……
鍾晴擦去眼角的淚花,她應該給毒姬一個交代,給歐陽伯伯一個交代,給寧兒一個交代,最重要的……她要給自己一個交代。
她站起身,一張美眸泛著冰霜,額上的火焰依舊熾熱,蘊含著不盡的能量。“月無痕,我不能自私的成全自己,你受死吧。”
他長袖一揮邪魅橫生,“殺我可以,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分明是一如既往的張狂孤傲,可那漆黑的眸子裡分明透著哀傷。讓人心疼不已,不忍直視。
修羅劍出鞘,瞬間寒光四作。只要她還有一口氣,便不會放下這深重的仇恨。
鍾晴自知不是月無痕的對手,所以招招迅猛,拼了全力。月無痕見招拆招輕而易舉,可他不會任由她的恨滋長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