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的一聲,凌嘯天騰空而起,朝鐘晴瞥了一眼,強忍著痛扯出一抹奸笑。這丫頭是百毒不侵之身,不過……以後不會是了。
“今天暫且放過你們,我們他日再鬥,哈哈……”
寂靜的夜幕盪漾開一陣恐怖的陰笑,像是來自修羅地獄的梵音,讓人依稀覺得後背有股冷風吹過。
“不是告訴你呆在房裡的麼?出來做什麼?不會怕麼?”月無痕勾著那抹邪魅淺笑,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怕?不說還好,一說她這雙腿就不聽使喚的發軟,顫的厲害。索性坐下來緩緩,多虧了凌嘯天對毒師父還有幾分惦念,不然的話她今天恐怕就要見閻王了。
眼見鍾晴這般模樣,月無痕呵呵笑了起來。
笑?笑什麼笑?枉她對他那麼好,哼,良心被狗吃了,見死不救,過河拆橋。鍾晴撅著嘴,別過臉不看他。忽而覺得身體有什麼異樣,為什麼額間隱隱發熱?而且漲得厲害,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從額間崩裂出來。
三大護法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識趣的離開,氣氛變得異常詭異。
“你離開這裡吧。”那突如其來的聲音很淡,淡得讓人感受不到那抹邪魅淺笑。
鍾晴身形一顫,怎麼世界上有這麼不講理的人嗎?明明是他犯了錯,現在居然還趕她走。
“我是修羅教護法,你忘了?”鍾晴眨巴眼睛,企圖喚起他的【記憶】。
“你呆在這裡有什麼價值?我說過,修羅教從不養閒人!”那抹淺笑掛在他的臉上,配上那句傷人的對白,語調是那樣的和諧卻又矛盾。倏地施展開輕功,那抹藍影終究消失在月色中。
閒人?月無痕,一直以來你都把我當做閒人麼?鍾晴心中像是被雷擊中一般。呵呵,原來如此。看來一直以來都是她鍾晴一廂情願,他對她何曾有過半分的惦念?心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劇烈地翻滾著,一種久違的痛楚湧上心頭。
攬月軒內,月無痕依偎在虎皮毛氈的軟榻上。神色凝重,竟然斂去了那抹邪魅的淺笑。手中把玩著一枚黑蒼玉吊墜,隱隱見得“雙飛”二字。
修羅統領?他又何曾忘記過,只是眼前的敵人並非一般人。縱使朝廷的千軍萬馬他都不曾畏懼過,只是凌嘯天……呵呵,他不能賭,更不敢賭。因為他賭不起……
寂寥的夜色分外沉寂,皎潔的月光被幾朵烏雲隱去了光暈,幾道閃電在空中接連掠過,給這陰冷的修羅教鍍上一層鬼魅,竟如煉獄般令人恐懼。
鍾晴坐在冰涼的地上,雙腿早已經恢復了力氣,可心裡卻好似失去了知覺一般。她從小便畏懼打雷,每次經歷電閃雷鳴的天氣就會縮在媽媽懷裡,彷彿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安心。
可如今她似乎感受不到突然轉變的天氣,狂風肆虐,看來一場甘霖蓄勢待發。鍾晴冷笑一聲,呵呵。她想說,好累……追了這麼久,從她遇到他的第一天便就認定了他,為什麼還來的竟是這樣的結果?她不甘心,卻無計可施。
雨水淅瀝地灑了下來,淋在她淡藍色的衣衫上,她的臉上早已浸溼,卻不知是淚水還是雨水。額間的熾熱有增無減,卻絲毫沒有引起她的注意。
覺森舉著一把油紙傘匆匆經過。只是匆匆瞥了一眼,便朝著攬月軒的方向奔去。
“公子,鍾統領她……”覺森頓了頓。
“不用管她,”榻上的美人冷聲說道。覺森心中疑惑不解,公子他明明對鍾統領……如今卻又是為什麼……略加思忖,隨即瞭然。
“公子,屬下會負責保護鍾統領的安全。”覺森揖手道。
榻上的美人微微頷首,到底是他的貼身護衛,總是能明白他的心意。
雨滴敲打著窗欞,屋內的香爐上泛著縷縷青煙,一個時辰了過去了。榻上的美人挑了挑眉毛,她……應該離開了吧?
細密的雨線中,一個虛弱的身影漸行漸遠。雨水打在身上,徹骨的寒冷,人兒的嘴唇已經泛白,卻固執的不肯停下來休息一會。只是身上的寒氣再盛,恐怕也比不過心中的那種涼意。
閒人?那兩個字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她鍾晴一直以來就只是個可有可無的人?雙目像是失去了焦距一般,突然覺得周身的力氣被抽乾,一個踩空,身體失控的向前跌去。
忽而落入一個溫熱的懷抱,鍾晴一驚,朝那張熟悉的俊顏微微一笑,便暈厥過去。
男子將鍾晴打橫抱起,漸漸消失在這片冰涼的雨夜中。
紫竹林裡,銀面男子站在雨中,任憑雨水滴落在華麗的衣袍上。烏黑的青絲垂落而下,不時間有幾滴水珠滑落。不遠處,凌嘯天颯颯而立,臉上的表情似乎帶了些痛楚。
“不是跟你說過麼,不能傷害鍾晴,你可知道這樣做的後果?”銀面男子眼睛閃爍著寒光,握拳的手關節處泛白,咔咔作響。
“門主,你這就錯怪我了。我何曾傷害過那丫頭,只不過是拿她來要挾月無痕,沒想到她不過是個丫頭。”凌嘯天悻悻道。這丫頭竟然果然是楨兒的徒弟,剛剛探到她脖頸處的經脈運轉奇特,的確是經過長期劇毒的侵染才能達到的地步。很好,既然楨兒要她百毒不侵,那他便毀了她多年的栽培。哈哈。一抹奸笑浮在臉上,將他醜惡的嘴臉暴露無遺。
“你最好不要動她,”一聲叮囑,更像是威脅性的警告。銀面男子嘴角扯了扯,倏地施展開輕功,劃過夜空。
忽而一股劇痛傳來,凌嘯天緊鎖著眉頭。喉嚨處一陣惺甜,硬生生吞下一口鮮血。沒想到這個丫頭居然下了這樣的劇毒,真不愧是楨兒的徒弟,陰狠毒辣。若是換了個人,恐怕此刻早已經見閻王去了。
凌嘯天雙掌揮舞,一股內力直奔丹田,封了周身幾處大穴,防止毒素蔓延。便專心運功逼毒。雨水滴在他的身上,瞬間化為一縷青煙向空中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