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強接著道:“不過呢,有些事情,既然遇上了,又正好有這樣的能力,總歸是要做一下的,至於做不做得成,總得先做了才知道。什麼反抗神族,什麼打破規矩,我王富強真不敢想,更別說什麼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了。但既然蘊靈門這些傢伙稱我一聲師叔祖,那我總歸是要儘自己的能力,保證他們無憂的。”
紅菱一愣,看著眼前這個人類。
認識這麼多年,她似乎還是這樣看著王富強。
王富
強點頭道:“恩,就是這麼個道理,這就是我修行的原因,可以守護自己想要守護的,可以除掉自己厭惡的,不求成仙,但也儘量不去做流氓,逍遙快活,問心無愧,才不枉從活一世,才不枉這數萬年的漫長歲月。”
說完,他直接起身,向著外面走去,然後開口道:“張劍湖。”
正跟小乞丐討論什麼的張劍湖一下站了起來,然後抱著長劍跑到王富強身前,行了一禮之後說道:“師父。”
因為剛好紅菱這時候也走了出來,他便也對著紅菱行了一禮,說道:“紅菱姑姑。”
對於這個稱呼,紅菱已經習慣,因為當初她醒來的時候,第一次見到張劍湖的時候,小傢伙差點沒喊師孃,要不是王富強及時攔著,怕是就真喊出口了,打那之後,他便一直叫紅菱姑姑。
這不是王富強說的,也不是紅菱自己說的,而是張劍湖自己叫的,應該是因為王富強叫紅菱菱姐的原因。
王富強問道:“給師父露兩手?”
張劍湖一愣,有些為難。
王富強笑著道:“放心,我不出手,只看。”
張劍湖應了一聲,有些不情不願的走到院子中,然後拔出那把長劍,開始舞動。
神隨劍走,虎虎生威。
王富強看著,心中暗暗讚賞,但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
他覺得,自己不應該誇張劍湖,免得他上天,這就是張劍湖的性子,誇不得。
但也不能太過嚴厲,免得讓他信心受到打擊,這也是張劍湖的性子,不能給太多壓力。
張劍湖很懶,或者說對修行根本不傷心,王富強會責備,但從不會過於嚴苛。
說白了,王富強根本不知道怎麼才能做好一個師父,所以覺得應該像書裡說的那樣,亦師亦友,互相探討,共同進步。
可王富強發現,張劍湖很怕自己,這一點讓王富強很奇怪,就算面對王靜玄都不怕的混世魔王,都敢在王靜玄靴子里拉屎的張師弟,竟然會怕從未跟他說過一句狠話的自己,這完全就沒有道理嘛。
正因為如此,所以王富強一直很是無奈,根本不知道怎麼才能交到張劍湖,為此還跟王靜玄討教過很多次,但王靜玄出的點子,根本就沒作用。
所以一直以來,張劍湖鬧歸鬧,修行上的事情,王富強很少過問,原本以為這樣,張劍湖就不會那麼怕自己,但修行上肯定會有所耽擱。
可奇怪的是,張劍湖依舊害怕自己,自己不再的時候,他就是那副混世魔王的樣子,可自己只要在身邊,他就絕不會去犯什麼事情,而且修行上也不敢有所懈怠。
特別是上次跟玄陽宗那位小劍神一戰之後,張劍湖總嘮叨著以後要給自己報仇,那時候開始,這傢伙在修行上,確實更加用心,總之比起之前,確實努力了很多。
這一次自己被季長河一劍穿心,差點把命留在了懸空寺,張劍湖似乎就變得更加刻苦了,聽大長老和蘊靈門的一些弟子說,他這段時間起早貪黑,每天幾乎都練劍練到提不動劍。
於是王富強才知道,這小傢伙怕的不是自己,而是怕自己有一天會離他而去,就跟他口中那位張叔一樣。
此刻看著張劍湖認真練劍,王富強眼眶不知為何,竟是變得有些溼潤。
醒來之後,他每天都是沒心沒肺的,不論是在妖族的時候也好,在劍氣山河也罷,狐村的燦烈,他流過眼淚,因為他講那些妖怪都當成了自己的親人,可卻被玄陽宗那些修士扼殺了。
所以他仇恨這些人族修士,上了山之後,哪怕蘊靈門為他付出了很多修士的性命,他也從不在乎,可就是這種不在乎,在別人看來,卻是狗屁的大道無情,似乎他這個所謂的謫仙人,天生就應該如此。
既然別人都覺得他應該如此,那他就更加應該如此了,所以對於山上修士,王富強從來不具備什麼惻隱之心,該殺殺,該打打,對於這些山上女修,該搶就搶。
出了什麼事情,有王靜玄擔著,有蘊靈門擔著,若是王靜玄和蘊靈門都但不住了,那就換一家嘛。
可漸漸的,王富強發現原來不是那麼回事,王靜玄不是他以為的那種人,大長老也不是,尤大山,白衣雪,高成功這些人更不是。
於是他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把蘊靈門當成了家,把蘊靈門這些人當成了親人,所以他沒有再禍害蘊靈門,沒有給王靜玄多添什麼亂。
說到底,他確實是沉睡了數萬年,真正算起來,比王靜玄還老,甚至就像他自己說的,比劍氣山河都還老,可他畢竟只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是一個莫名其妙來到這個世界的孩子,舉目無親,只有自己一人,他也需要有人呵護,有人關愛。
他是蘊靈門老祖,但王靜玄,大長老,其實更像是他的長輩,不論他闖出什麼禍事,他們都會像自己對張劍湖一樣,不會真的在乎。
就如他跟紅菱說的那樣,什麼天道,什麼秩序,他不在乎,他只是想守護蘊靈門,守護蘊靈門這些人,就像張劍湖努力練劍,想給他報仇是一樣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