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走走走,咱們現在就回船上去。來人啊,備驕!”
趙德昭興沖沖地扯著揪著一張包子臉的楊浩便往外起……
船隻往還,帆牆如林。
運河上千百艘平底沙船綿延無邊,魏王趙德照的龍旗官船駛在最前面親自開路,聲勢甚是浩大。
由於時機掌握的好,如今秋糧豐收在即,水旱蟲災造成減產、災荒的可能性大減,所以各地官府可以騰出庫存糧食提前起運京師,等今年秋糧打下來,再6續繼續遞解京師和充實地方府庫,兩不耽誤。
楊浩被急於回京邀功獻寶的魏王趙德昭直接抓上了官船,連兩位嬌滴滴的小娘子的面前沒見著,只來得及找個人去向她們通知了一聲,就隨著趙德昭拔錨直奔細洲,匯合了早已整裝待命的糧船回返汴粱。
運河上,一切船隻須為糧船讓道,這一路浩浩蕩蕩,後邊擁塞的船隻極多,焰焰和娃娃的船也被遠遠拋在了後面擠不上來,一路行去,趙德昭提心吊膽,不過各地官府倒也不敢偷工減料,再加上調集了地方大量廂兵幫助挖掘建築,那該有堰壩水築處雖建得簡陋,撐上三五個月還是勉強使得的,這一路上有驚無險,糧船經受住子河道落差的困難,順利運抵京師。
第一批糧船到達京師之日,就如當日相送一般,文武百官齊來相迎,汴河碼頭上人頭攢動、摩肩接蹲,當遠遠如雲如林一般的船影兒在夕陽下剛一露頭,碼頭上便是一陣歡呼聲起。
如今早朝、午朝的時辰都已過了,不宜進宮面君,眾官員備了接風酒,就在碼頭上接迎了魏王趙德昭和欽差副使楊浩,彼此寒喧一番,又約定了改日為他們接風洗塵,眾官員便一鬨而散。
趙普接了魏王趙德昭陪他回王府,晉王趙光義則拉了楊浩與他同轎,先往開封府去。趙普拱手讓魏王趙德昭先上了驕子,回到自己轎旁扭頭一望,正看見晉王趙光義春風滿面地拉著楊浩要與他同車而行,八抬大轎豈是什麼人都可以坐得?楊浩謙遜辭謝,趙光義只是相讓,兩人正在那裡推讓不下。
趙普冷冷一笑,下人掀開轎簾,趙普便彎腰進了轎子。趙普坐在轎中撫須沉吟良久,忽然掀開轎簾向外面微一招手,相府老管家傅秋便急急趕到面前,側耳聽他吩咐。
趙普輕聲吩咐道:“本相去送魏王回府,少不得還要盤拒一陣,你立即回府去,召集本相幕僚,為魏王千歲寫請功奏摺,再擬選一些適宜呈遞奏表的官員,知會他們一聲,叫他們明日早朝為魏王上表請功。所有功勞,要儘量攬到魏王身上,謹記。”
“是,老奴明白。”傅秋遲疑一下,瞧瞧剛剛起轎的晉王那頂八抬大轎,小聲問道:“可是……那楊浩肯推功麼?方才在碼頭上,連魏王對他都推崇的很,百官俱都聽在耳中,此番南行巡狩,楊浩實是功不可沒呀。”
趙普微微一笑,捋須道:“本相不是要抹殺他的功勞,只是要把這功,務必歸之於魏王,你莫看此人不學無術,輕重還是分得出的,魏王是皇長子,就算搶功,也不會搶了他的酬勞,對他反有莫大的好處,這種錦上添花的事何樂而不為?”
他略微一頓,又道:“明日楊浩必去面君的,你記著,老夫要早起二刻,早些趕去朝房,伺機和他談談,本相當面許他一份大前程,斷不致叫他委曲了便是。”
“是,老奴馬上回府安排。”傅秋欠了欠身,便閃出了往魏王府去的一行人馬。
“王爺,程大人他們……”八抬大轎夠寬敞,可是坐在晉王身邊,尤其是他那長帽翅兒撥撥愣愣的,楊浩只好側身而坐,拱手解釋。
“哈哈,不必說了,本王已經知道了。”趙光義見他窘態,不由啞然失笑,他摘下官帽放在膝上,順手理了理頭,含笑瞟了楊浩一眼,越看越是滿意。程羽顯然已經向他通報了訊息,也將楊浩與相府作對、對南衙已生認同感的分析都呈報了給他。
趙光義不管你們這些幕僚從屬私下明爭暗鬥的有多麼厲害,只要你們都是抱我的大腿,那就是我的人,是非常呵護關照的。楊浩雖無學識,卻有才幹,此番汴梁糧危能夠得以解決,他是頭功,任誰也休想搶去。他的功勞,就是南衙的光彩,趙光義現在對他可是青眼有加,哪怕是那側而坐的侷促表情,看在他眼中也是順眼的很。
“來來來,楊院長坐得舒服些,私室相見,無需許多禮節。”趙光義笑吟吟地安撫了一句,又道:“你這一路所作所為,本王已然知曉,哈哈,有些話兒,恐怕你自己不好自吹自擂,明日早朝,本王上殿面君,去為你表表功,掙一份大前程。我這南衙裡的官兒任你挑選,若是想做個其他衙門的京官,只要你說的出來,本王也一定儘量助你得償所願,哈哈,我南衙的人若走出去做官,也是好事嘛。那證明我南衙人才濟濟,若是桃李開遍天下,齊心協力……輔佐我大宋朝廷,豈非一樁美事。”
楊浩聽了京官二字,心中便暗暗冷笑:“京官!京官!說的再如何光明正大,終究是對我提防小心,不敢讓我遠離京師駐守地方。”
趙光義又道:“唔,對了……,我聽說……你的家眷也悄悄帶出京去了?”
“呃……正是。”楊浩略一猶豫,坦然承認,趙光義呵呵一笑道:“無妨無妨,既不曾耽擱了嶽事那便無妨。本王可不是腐配呆板的老夫子,不會責怪你的。”
他笑吟吟地膘了楊浩一眼,忽道:“我聽說,你納的那房美妾,是汴梁第一行,人稱媚娃兒的?”
楊浩心裡一跳,血脈攸然賁張,有種伸出手去掐死他的衝動:“我就靠了!焰焰的事兒還沒解決,你又問起娃娃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這個人丶妻癖怪蜀黍搶人家老婆搶上癮了?”
楊浩提起了小心,不動聲色地道:“呃……,曾經小有名氣,不過後來閩地第一美人兒柳朵兒姑娘到了京城,色壓京師三大行,她就屈居第二了,一時心灰意冷,這才從良嫁於下官。”
趙光義問起人家女眷,只是想表明彼此關係親密,呵護關心下屬罷了,哪知道他把自己定位的如此不堪,聽了便笑道:“那也算是一等一的美女了,你正血氣方州,少年風流時候,有此美妾,亦是一樁美事。本王應該恭喜你才是,唔……”
他捋著鬍鬚略一遲疑,忽又顧道:“那如雪坊的柳朵兒,如今聲名正熾,號稱汴梁第一行,當日送你離京時,本王是曾經見過她的,姿色殊麗、氣質不俗,於眾香諸豔之中確實卓爾不群,堪負其盛名。今日你回來的晚,早些回去歇息,明日散朝,本王為你設宴接風,便請柳大家來歌舞助興。”
楊浩見他不再對娃娃表示“關注”,不禁暗暗鬆了口氣,忙謙笑道:“王爺如此禮遇,下官著實惶恐。”
“惶恐什麼?”趙光義神采飛揚,在他肩上重重一拍,大聲讚道:“官家與我大宋朝廷、開封百萬百姓,俱都要謝你,這是你該得的風光,本王就是要大造聲勢,讓人人都曉得,是你楊浩力挽狂瀾,解我大宋之危於倒懸!”
自南衙辭出,趙光義親自送出儀門,又使自己儀仗送他回府,楊浩若非已橫下心來去,死”受他如此禮遇,恐怕真要感激涕零,從此為他效命了。
擺著開封府的全套儀仗回到自己的府邸門口,楊浩下了八抬大轎,向王府旗牌辭謝,拱手送那頂空轎回去,然後才上前拍門,老家人迎出門來,一見是自家大人回府,真個是喜出望外。
焰焰和娃娃一行人落在後面,壁宿原被他派去察探地方動靜,因為回京倉促,也來不及通知他,而且也找不到他的人,他卻不知壁宿那個放浪無行的浪子竟然遇到了一個讓他心動的女子,此刻一路尾隨著人家,神魂顛倒的快追到南唐境內去了。
如今楊浩回家,只是孤家寡人一個,邁進府門,楊浩便笑道:“姆依可和小羽呢,怎麼不來接我,又去逛街了不成?”
老門子歡天喜地的陪在一旁,說道:“月兒姑娘和小羽去千金一笑樓了,老爺,要不要老漢去喊他們回來?”
楊浩一呆,這才想起自己走的時候讓月兒跟著妙妙學些經營理財之道,便笑道:“不急不急,我且沐浴一番洗去風塵再說,月兒隨妙妙學習經營理財之道,小羽去那地方做什麼?”
老門子撓頭道:“這個就不曉得了,聽小羽說……甚麼誰欺負人了,去撐腰什麼的,老漢也不聽甚明白。”
“嗯?”楊浩頓住腳步,略一思索,說道:“你自守好門戶,我這就去,一笑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