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祖揚微微一笑:“鄧某問心無愧,只恨不得馬上真相大白,倒也不怕什麼難為的。”
慕容求醉雙眼一亮,笑道:“說的好。唔……老夫隨侍魏王千歲南下,是受了趙相公的委派,這件事……鄧府臺還不曉得吧?”
“趙相公?”鄧祖揚不由一呆。“不錯,正是趙相公。呵呵,鄧府臺從一三等縣的縣令,破格提拔為泗洲知府,是當初趙相公在官家面前再三舉薦的結果,趙相公是很欣賞鄧知府的,鄧知府年輕有為,做事幹練,系千私德品性方面,自然更是不成問題的。現在有些宵小瞞著鄧府臺胡作非為,鄧府臺一口咬定自己毫不知情,這很好……”
鄧祖揚勃然道:“慕容先生這是甚麼話?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鄧某的的確確是毫不知情。”
慕容求醉臉上露出耐人尋味的笑容,語含深意地道:“不知情就好,不知情就好,鄧府臺最好咬住了這句話莫要鬆口,其他的,莫要說的太多,現如今心懷叵測的人太多了,一旦話頭上有甚麼閃失,落入有心人耳中就會小題大作、借題揮的。到那時趙相公若也處境尷尬,鄧知府怎生對得起自己的伯樂?只要你小心應對,趙相公那裡自然會對你予以照拂的。”
鄧祖揚恍然大悟,忍耐了半晌,才撥出一口氣兒來,沉聲應道:“鄧某明白了!”
“明白就好。”慕容求醉拱拱手道:“老朽不宜在此停留過久,告辭了。、,
聽著一條條訊息稟報上來,魏王趙德昭不禁長長地出了口氣,他一直擔著心事,害怕楊浩用了這樣暴風雨般手段,卻仍是拿不到什麼憑據,那時不但楊浩倒黴,他這個剛剛晉封的魏王,恐怕都要被削爵以平息官吏和士伸們的憤懣,幸好那看似不可攻破的防禦實則是靠一條條的不法得益來聯絡的,一旦腦被抓、網路癱瘓,反水投降的人比比皆是,大把大把的證據都被蒐羅了出來,那些慕僚們光是把現有的證據整理清楚,也不是一時半刻辦得到的。
他現在是每整理出一部分,就飛馬傳報京師一部分,這一趟出來,他魏王趙德昭明察秋毫、精明幹練的一個考評已是跑不了啦,連他的老師宗介洲那樣老誠持重的人都是眉開眼笑,他還有什麼不開心的呢?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開心不起來,一個朦脆的倩影總在他的心底徘徊,那琴聲卻仍似泉水般在心底流淌,經此一事,他還能再見到那個身纖如月,似墨韻流香般書卷氣十足的女子麼?
楊浩正在向他回報著事情:“千歲,下官依劉書晨的供詞,已率人隨同郭觀察去仔泗檢查過府庫,府庫中那一箱箱官銀,只有擺放在最上面的一層才是真的,下邊有的根本就是鉛鍵,更有甚者,再往深處去,高處去,許多貼好封條的箱子,裡面連裝樣兒的銀子都不曾有,全部都是磚頭瓦塊……”
趙德昭聽到這裡不禁一拍:“真是膽大包天,鄧祖揚還說他毫不知情,若他真的是毫不知情,這樣的糊塗官兒,也該重重參他一本,否則泗洲地方在他治下真不知要糜爛到甚麼地步。官倉那邊怎麼樣了,那裡關押著許多極重要的人證,而我們的人手有限,除去扈衛官船的,能調動的人手有限,只能依賴當地的差役,他們之中還有多少與那些奸商有勾結,目前尚不得而知,要是有個閃失,可就被動了。”
“是,王爺放心,下官也知道那些差役其中必定還有他們的人,可是要在捕人、查案、索證、審訊,處處都要用人,這些本地的衙差胥吏又不能不用,是以才把他們關押在官倉中,一個一個糧倉,守衛人員五步一崗,俱都站在外面,這樣互相監視,其中縱有人與他們是同夥,也無法做手腳放他們離開的。過一會兒,下官就去官倉,依據已有證據提調人犯,一次專攻一人,逐個攻破,讓他們再也無法攻防同盟。”
“嗯,楊院使所作所為,看似莽撞,實則大有道理,本王甚為放心,有你…………
他剛說到這兒,一陣依稀的歌聲杳杳傳來:“鳳兮鳳兮歸故鄉,遨遊四海求其凰。時未遇兮無所將,何悟今兮升斯堂!有豔淑女在閨房,室邇人遐毒我腸……”
這歌聲若有若無,十分泗微,若是常人聽到絕不會在意,趙德昭聽在耳中,卻觸電一般驚跳起來,失聲道:“鳳求凰?”
“嗯?”楊浩是鴨子聽雷,不懂、不懂,見他忘形跳起,不禁投以詫異的眼神。
趙德昭快步走到艙房一側,推開窗子向岸上望去,長堤上綠柳依依,青草菲菲,嫋嫋的歌聲變得清晰了許多:“何緣交頸為鴛鴦,胡顧頑兮共翱翔!凰兮凰兮從我棲,得託尊尾永為妃口(刀魚木**交情通意心和諧,中夜相從知者誰?雙翼俱起翻高飛,無感我思使餘悲……”
趙德昭據緊雙拳,臉龐漲紅起來:“是她,是地……,她要見我?”
趙德昭一個轉身,就要飛奔向艙門,楊浩咳嗽一聲,躬身道:“王爺,王爺身份貴重,當此非常時刻,為防有人狗急跳牆,還是待在這官船上安全一些,請王爺以朝廷和蒼生為重,勿讓下官等慌張掛念。”
趙德昭回怒視著他,楊浩坦然立定,神色自若,趙德昭終於氣餒,垂下頭道:“罷了,請楊院使走一遭,替本王……替本王把那孿者請上船來。”
“下官遵命。”楊浩應了一聲,便向外走去。官船下的碼頭上戒備森嚴,若非船上的官員,任誰都不得進入的,楊浩下舷梯到了岸上,循著歌聲向青草叢中走去。
鄧秀兒上不了船,本想用歌聲把魏王引下來,她與魏王情愫暗生,彼此雖未明白示意,但是心中自有一種默契,她相信魏王會見她的,不想來的卻是那個在泗洲見人就咬的楊浩,鄧秀兒不知他是奉了魏王之命而來,不想見他,所以在草叢中與他捉起了迷藏,換個地方唱幾句,然後迅再換位置,只想把魏王喚下來,在她想來,能不能救得父親還不是魏王的一句話麼?
楊浩追之不著,不禁又好氣又好笑,他忽地矮了身子,迅隱沒了自己身形,悄然向一個方向潛去,鄧秀兒唱歌始終不離官船左右,不過就這幾個地方而已,到了那處草叢中,果見鄧秀兒躡手躡腳潛來,一見四下無人便站定了身子,望著官船張口就要再唱那“鳳兮鳳兮”。
一個“鳳”字剛出口,她背後一怪里怪氣的楊浩版“夢裡飛翔”忽地唱了起來:“是誰在唱歌,溫暖了寂寞。白雲悠悠藍天依舊,淚水在漂泊。
在那一片蒼茫中一個人躲藏,看見遠方船上那尊貴的王爺,yo、yo、yo,nete,oh,yeah!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