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是多少軍隊?尚波千的二十萬大軍固然沒有全部擺到正面戰場上來,前方的兵力也不會少於十萬,兵馬過萬,無邊無沿,何況是十萬大軍。
楊延朗的輕蔑激怒了禿通,禿逋大喝一聲:“猖狂小輩,某來應戰。”說罷使鋼刀一拍馬股,率領本部人馬迎頭衝上,尚波千阻攔不及,只得令王泥豬率部為其側應,自踞中軍押陣。
大地顥抖,蹄聲如雷。為眼前這片曠野憑添無窮的殺氣,衣甲碰撞金鐵交鳴之聲,策馬揚鞭叱喝喝殺之聲,煙塵瀰漫,天地變色,狠狠的磁撞下,人仰馬翻,慘號連天。楊延朗一馬當先,猶如長槍的鋒刃,狠狠切開敵軍衝鋒的將士,突入他們的軍陣。無數的戰士緊隨其後「兇猛地突擊。
而對面,生性兇悍的禿通也毫不示弱,禿通手執大刀,嗥叫劈斬著,一隻碩大的鷹鉤鼻子上都灘滿了鮮血,彷彿一隻正在啄食血肉的禿鷲,所過之處波分浪裂,他的人馬緊隨其後,亦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狠狠衝擊著西夏軍的隊伍。
楊延郎和禿逋相隔六個馬身,彼此已能看見對方的模樣,可是中間卻隔著無數往復廝殺的戰士,他們無法囹馬過去一戰,也不可能減緩馬,狠狠地對視一眼,兩人交錯而過,殺向敵軍的後陣。
此時,楊繼業和尚
波千不約而同地再遣兵將,向對方的側翼軍隊起了攻擊,一場全面的大混戰,就在綏戎堡下展開了……
“聖上治理這天下,難道不是國泰民安?如今我大宋雖不敢說是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可是百姓安居樂業,國家日漸興旺,較之以前諸侯混戰,萬千黎民流離失所,不是強勝百倍?你們……你們這些亂臣賊子,為謀一己私利,若真個刺殺了聖上,傷了當今太子,一旦天下重陷震盪,無數百姓受苦,你承當起如此罪過嗎?”
李賢妃果然無愧於一個賢字,自己落在墼宿這刺王殺駕的欽犯手中,絲毫不怕他會傷害自己,居然還扉心疾地譴責他的罪行。
壁宿冷笑道;“天下天下,你們口口聲聲都是天下,這天下倒底是什麼人的天下?這天下又到底有多大?你所謂的天下,不過是你趙氏一家的天下,你所謂的天下,不過是你宋國的天下,趙光義不管使了何種手段,想要的都是他的家天下千秋萬代,不要對我擺出一副為天下仗義的嘴臉來。
他扭頭回望了一眼,又冷笑道:“只有你們的天下才是天下,只有你們的子民才是子民,別人都該死嗎?天生萬物,你們吞併他國是上合天理,你們屠戳別人是順應天道,這就是你們的道理?娘娘,你有你的道理,我有我的道理,你們皇家為了家國天下,萬世基業,做你們該做的事,而我……一介匹夫,只想捍衛我的親人,保護我的親人,誰傷害了她,我就要為她報仇。什麼天下,什麼黎民,當你們舉起屠刀的時候,什麼時候想起過他們?統統都是臭狗屁!”
兩個人一路吵著嘴,一路出了汴梁城,身後空無一人。沒有人敢出現,壁宿已經宣告:“但有一人追趕,若被我看見,必殺李賢妃。”
李賢妃是當今太子的生母,誰敢冒此奇險?
原來,天牢押司官楚雲岫使人急報顧若離、甄楚戈,這兩位大人明哲保身不肯露面是不假,卻也沒有對此置之不顧,兩個人私下裡一碰頭,商量了一下,覺得聖上不在京裡,能阻止太子的,大概就只有宮裡那幾位人物了,於是顧若離便急急去見皇后。
李皇后和李賢妃此時正在宮中下棋,李皇后無所出,卻是正宮皇后。李賢妃倒是多子多女,當今太子趙元佐便是她的親生兒子,母憑子貴,賢妃娘娘在宮裡的地位僅次於皇后。
聽說了太子的荒唐行徑,李皇后甚是不悅,李賢妃很是惶恐,便想去勸阻太子,皇后閒來無事,便與她聯袂而來,一到天牢,正趕上壁宿扼著太子的咽喉,在大內侍衛團攢如林的槍戟環顧下一步步蹭出牢來。
壁宿以太子性命要脅,要離開天牢,禁軍衛不敢放他離去,可是更怕他狗怠跳I牆傷了太子,就這麼一步步僵持著出了天牢。楚雲岫面對這種局面,急的幾乎要暈過去。
不放壁宿,他一介草民,有什麼顧忌?若真個殺了太子,就算把他斫為肉泥,自己的九族都要被誅了。可要放他走,那又如何使得?逕個欽犯曾重傷聖上和太子,若讓他以太子為人質,一俟他逃出汴梁城,再順手結果了太子性命,那不是雞飛蛋打一場空?
楚雲岫進退兩難,放也不成,不放也不成,眼見壁宿雙眼兇光亂射,生怕他豁出個魚死網破備了太子,可放他離去又不知他是否能信守承諾放回太子,正急得汗流浹背的當口兒,皇后娘娘和賢妃娘娘到了。
一見如此情景,一後一妃盡皆大驚失色,她們一個是皇后,一個是太子的親生母親,要她們作主放壁宿離去,她們還是做得了這個主的,可是壁宿能捨生刺駕,分明與趙宋皇家有大仇,焉知他一旦逃出汴梁,不會順手結果了太子性命?一旦太子喪命……
且不說尋皇后心驚膽戰,李賢妃母子連心,更是哭成了淚人兒一般。萬般無奈之下,李賢妃便提出,以自己替代太子為人質,保他安然離開汴梁。
壁宿確實是想以太子為質逃出汴梁,一旦出去,這個太子他是不會放的,必然順手結果了他,可是李後李妃與宋廷的人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以致談不擾來。壁宿無奈,本已打算殺了太子,多少也算賺回了些本錢,不想李賢妃提出了這個折衷的辦法。
壁宿心中最想殺的人實是趙光義,眼見李賢妃提出了這個辦法,她是太子生母,以她的身份,也足以保障自己安全,於是便答應下來,當下放了堅決拒絕不肯由母代子的趙元佐,以李賢妃為質,大搖大擺地離開了汴梁城。
眼見離城已有七八里距離,後邊官道上冷冷清清,果然不見半個人影,壁宿突然斥喝一聲:“下馬!”
李賢妃愕然,卻知身在強賊手中,不敢違拗,乖乖下了御馬,壁宿把那馬韁繩接過來,系在自己的馬鞍樑上,冷冷盯了李賢妃一眼,說道=“你……是個好母親,我不殺你,但……你大宋皇帝與我有血海深仇,但有一口氣在,我必殺趙炅!”
說著揚尋一鞭,一人雙馬,絕塵而去,把個李賢妃孤零零地丟在了大路上。
“母親。母親……”
也不知什麼時候,皇城司的人壯著膽子偷偷摸上來,瞧見李賢妃一人踽踽行於路上,連忙使人向後面綴行於路的皇后和太子稟報,一面急急擁上來保護。
那趙元佐見那欽犯倒也守諾,沒有難為母親一個婦道人家,一顆心登時放下,哭得淚人兒一般迎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