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之意冷笑道:“王法?王法也是我們拓拔家定出來的王法。老頭子活了八十多歲了,還怕一死嗎?老夫是拓拔家年歲最長的人,大王行事莽撞,做錯了事,我這做老人的,不能眼看著他犯錯卻不去管。今天這樁事,我是管定了,老頭子就守在這兒,韓蟬和禾少不能殺,大王怪罪?嘿!好哇,老夫就坐在這兒,等著大王降罪!”
李之意往椅背上一靠,閉目養起神來。
訊息迅傳到王宮,半個時辰之後,王駕儀仗出了王宮,向午門前行概
滿朝文武都跟了出來,聲勢浩蕩,後面還有一支甲冑鮮明、武器精良的衛隊,那是經過程世雄調教的宮衛軍,程世雄在廣原時,特意挑選了一隊精兵,個個身高馬大,完全按照禁軍上軍的標準選拔的,又經過沙場浴血,一舉一動間,自然便有一股凜然殺氣,這隊人馬也給了楊浩,現在整個宮衛軍計程車兵幾乎都達到了這個標準,行止之間鏗鏘作響,殺氣騰騰,那些氣焰囂張的拓拔貴族們見了也不覺有些生怯,待見李之意仍然穩坐檯上,他們心裡才安定了些。
大王……”
眾人紛紛向楊浩見禮,李之意倨傲地瞥了楊浩一眼,緩緩起身,向他微微欠身,說道:“見過大王。”
楊浩滿面春風地道:“老爺子是我拓拔一族年歲最長者,在本王面前,也無需行禮,來來來,老爺子請坐。”
李之意老眼一張,問道:“大王仍以我拓拔氏為一家麼?”
楊浩肅然道:“本王義父是拓拔一族,楊浩承繼義父衣缽,以定難五州起家,方有今日天下,豈敢或忘。”
李之意老臉微微露鼻一絲笑意,倨傲地說道:“大王還記得,很好。
楊浩當仁不讓,一屁股在主位上坐了,原本佔據主位的李之意就成了萎邊陪坐。二人坐定,楊浩說道:“老爺子偌大年紀,行動不便,有什麼事叫人去宮裡傳報一聲也就走了,怎麼到這兒來啦?”
李之意嘆了口氣道:“還不是為了這兩個不爭氣的東西。大王啊,他們二人的確有冒犯大王的地方,可是不管怎麼說,他們都是咱們拓拔一族一個強大部落的頭人,大王能有今日,他們都走出了力的,犯了錯,你對他們施以教訓那也罷了,都是一家人,何至於動刀動槍的鬧家務?這不是讓人家心麼?”
,,老爺子這話就說的差了。”楊浩正色道:“自從楊浩接過義父手中泣個攤子,可是兢兢業業,不敢有絲毫懈怠。拓拔一族在西北一百多年來,可有今日之輝煌?楊浩今日不只是党項八氏這主,還是整個西夏國之主,治理一族與治理一國大不相同,綱紀不立,何以約束群臣?楊浩今日揮淚斬韓蟬,正是為了基業千秋永固,這才大義滅親。”
李之意白眉一軒道:“能達到懲戒的目的,又何必一定要施以殺戳?再者,大王把整個麾武部落打散,取消了世龔族領的制度,又做何解?”
楊浩道:“拓拔韓蟬、拓拔禾少何以如此囂張,斬殺欽使,撕毀聖旨?所綺仗者,就是他手中有兵有權,對目無王法者予以如此嚴懲,正是為了更多的部族、百姓能夠安居樂業。今日若是因為他們是拓拔氏族人,昔日又有些許功勳而循私枉法,那麼來日其他部落犯了王法,本王又該舟麼辦呢?”
李之意目光一冷道:“大王想要保住這萬世基業母?”
,,當然。”
,,既然如此,大王就不該如此異想天開。我草原上,千百年來就是這樣的規矩,拓拔韓蟬二人就算冒犯了大王,也沒有將他的部落連根剷除的道理。”
,,哈哈,老爺子言重了,武部落的百姓可沒有受到懲戒,只不遜,“拓拔韓蟬、拓拔禾少不爭氣,本王把這些百姓直接納入了治下。他們管不好,本王自己來管罷了。現在不比從前,從前我這一族之長,不過是直接管著最大的部落,現如今西夏是國家,一個王國,與往昔的治理之法自然是有所不同的,老爺子還用老腦筋想東西,那可不成啊。”
呵呵,大王的法子就是根本之法麼?想那遼國,也是從草原部落展而成的一個國家,遼國立國已有六十多年,現如今還不是幽雲十六州施以琉官漢制,而契丹八部基本上仍然沿襲舊制?何以大王危言聳聽,似乎不如此便有塌天之禍?”
,,老爺子說的對,所以遼國內亂不已,篡位造反者不絕於途,當皇帝的少有善終,遠的不說,就這幾年,已經有幾個王爺先後造反了,要想長治久安,必得法治森嚴。對種傲不馴、觸犯國法者,就該嚴懲不貸!”
李之意森然道:“大王這麼做,就不怕寒了拓拔一族的心,釀成更大的禍患嗎?據老夫所知,甘州阿古麗已然反了,阿古麗造反,附庸者眾,其中未嘗沒有大王取消冤武部落世襲之制的緣故。
如果其他部族領因此而心生忌憚,與阿古麗遙相呼應,大王的萬世基業,還能傳得幾年呢?”
楊浩輕輕嘆了口氣道:“是啊,這也正是本王所憂慮的。之意公德高望重,對不理解本王苦心的族人,還望之意公能出面安撫,為本王分憂。至於心懷叵測者……”
他的臉上微微露出一絲殺氣,冷笑道:“這樣的人,今日不反,來日也必然要反。既然早晚要反,哼!那不如早早的收拾了他們,我西夏王國才能長治久安。”
李之意霍然站了起來:大王罔顧如此多的族人酋領心願,必要一意孤行嗎?”
楊浩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緩緩立起,冷峻的目光慢慢從那百餘拓拔頭人臉上掠過,一字一頓地道:“我,是党項八氏之主。我,是西夏諸族之王。我的意志,就是党項八氏的意志。我的利益,就是西夏諸族的利益!我是王,你們當遵從我的意志而行!”
楊浩不容質疑的語氣,再加上兩旁屹立如山、殺氣衝宵的宮衛軍將士,震懾住了那百餘頭人,一時之間,竟然無人敢再出言反駁。
拓拔青雲惶急地道:“大王還請三思……”
國法如山,何須三思?”
巡……拓拔青雲看了眼氣得說不出話來的李之意,眼珠一轉,又道:“大王原說牛時間斬,如今午時已過,是否……”
楊浩冷笑一聲,截口道:“本王說的是午時三刻,不是牛時。來人啊,把死囚拓拔韓蟬、拓拔禾少,給我開刀問斬,再有阻撓者,與死囚同罪!”
他大步走向前去,鐵甲鏗鏘的侍衛們立即隨之而行,氣湧如山,拓拔青雲等人駭然退了幾步,拓拔韓蟬心生絕望,破口大罵道:“楊浩,你今日殺我,我兄弟兩個,便是死了也要化做厲鬼,決不饒你!”
楊浩冷笑一聲,睨著拓拔青雲問道:午門問斬,牛時三刻,此例援自中原,你們可知道其中原由?”
拓拔青雲吃吃地道:“臣……臣等不知……”
楊浩大聲道:“午門乃文武百官朝甑出入之地,天子出巡必經之所,正大光明,天理昭昭之地;午時,烈日當頭,腳下無影,青天白日,光明磊落,正所謂明人不做暗事!人死有魂,魂可化鬼,午時三刻乃陽極巔峰之時,鋼刀可斬人,烈日可誅鬼,人魂俱滅,死後不得生!”
他伸手一指五花大綁的一對兄弟,高聲道:“拓拔韓蟬、拓拔禾少,忤逆謀反,罪不容誅,我叫你們……連鬼都沒得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