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章西行路上有偽娘
夜晚,彎刀小六和大頭、鐵牛匆匆在冬兒房中聚冬兒一邊為他們斟茶,一邊緊張地問道:“三位兄弟辛苦了,又打探了一日,可有丁大哥的訊息?”
彎刀小六道:“小六去府衙看了看,官府如今還沒有張貼榜文進行通緝,不過依我看,他們一定在暗中緝捕大哥呢,大哥既殺了那對狗男女,身上負了兩條命案,恐怕是絕不會來城中尋找我們了。”
鐵牛也道:“我去鄉下探訪也找不到大哥的訊息。嘿,真沒想到,大哥那麼斯斯文文的一個人物,竟然有膽子幹出這樣的大事,一刀兩命,快意,實在快意,這聲大哥叫得不冤。”
大頭愁眉苦臉地道:“大哥殺了人,那是一定要溜之大吉的。如今也不知他是不是仍然去了廣原,咱們可往哪裡去尋他才好。”
彎刀小六瞪眼:“大哥若去了廣原最好,若不去廣原又有甚麼打緊,就你話多。”
大頭委曲地道:“我哪裡話,我只說了一句。”
彎刀小六啐:“一句也嫌太多!”
他訓完了大頭,又安慰羅冬兒道:“嫂放心,兄弟們一諾千金,無論如何,也要幫你找到大哥。咱們明日一早便起程,去廣原尋訪大哥,若是大哥不在那裡,不管天涯海角,我們也一定找到他。”
他抓起茶杯灌了口粗,又對大頭和鐵牛道:“我已對爹爹說了,說我老大不小,整日在家裡這般廝混也沒甚出息,想要出外闖蕩一番。爹爹大喜口子地誇我,還給了我盤纏我混出個人樣兒再風風光光回來人家只有一個獨子的人家,把那兒子當寶貝疙瘩,捧在手裡怕摔著、含在嘴裡怕化了,我可倒好說不在家吃閒飯了,我爹的病幾乎都要馬上好了八成,瞅在眼裡真他孃的不是滋味。不說了們也回去好生準備一下,明日一早咱們好陪大嫂上路。”
鐵牛大聲道:“我們個房無一間、地無一壟。一人吃飽。全家不餓甚麼好準備地。大嫂且安歇了吧。我們也自回去睏覺。明日一早。咱們便走!”
……
雞冠嶺上。楊浩祭拜了老孃。又在老墳煢旁羅冬兒地衣冠冢前將那份血寫地休書慢慢焚化聲說道:“冬兒。這是董家寫給你地休書現在起。你再也是董家地媳婦了你可以堂堂正正地陪著我。不用怕任何人說咱們地閒話。我娶你做我地娘子嫁我做你地官人。咱們……”
淚忍不住地湧出來。楊浩忙偏過頭去拭淚:“娘子。為夫要離開你一陣兒。要去混個出息回來。你陪咱娘在這兒等我。這個地方你是喜歡地。在這裡你一定比在董家快活地多。
我真想聽你給我親口唱歌啊。就唱那《子夜四季歌》。那一天。其實我是聽見了地。娘子。你地歌唱地很好聽。真地。是我聽過地最動聽地聲音……”
又說了許久。楊浩才從兩座墳煢前起來。慢慢地走上了山頂。遠處有一線燈火。非常黯淡。就像母親墳頭燒紙地餘火一般若隱若現那裡是丁家莊地方向。
自殺了柳十一、董李氏之後,楊浩就料定會有許多人抓他,無論丁家、李家、柳家,還是官府,所以這兩天白天他只在山野中隱藏,摘些山果、挖些植物塊莖裹腹,夜間便潛進村子打探臊豬兒的訊息。
他等了三天,臊豬兒還是下落不明。楊浩知道大良哥從小就在水泡子裡頭抓泥鰍玩,一身水性談不上好,可是至少掉進水裡淹不死他,然而當時他已重傷,狂奔之下失足落水,很難想像這樣的情況下他還能活命。如果他真的活著,他不會不回來,因為他的兄弟還在這裡。想到這裡,楊浩又是一陣心酸。
該走了,這裡的一切都結束了,自己也該走了。
霸州城裡還有三個結義兄弟,但是他不敢去,現在城頭想必早已張貼了他的海捕文書了吧,如今他是殺人兇犯,官府在緝拿他,不能再去給兄弟們添亂。他們應該已經知道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會體諒他不告而別的。
楊浩沿著山脊向遠方走去,行至山脊近頭,走下山去,就是一望無際的平原,楊浩站住腳步,又回頭看了一眼丁家莊的方向,那裡已漆黑如墨,看不見半點燈光。
“在霸州的這些日子,我一心想著要去廣原,只為了在那裡安一個家,有一處屬於我自己的寧靜港彎。現在,我要去了,為的卻是有朝一日能重回霸州!現在,我只是一隻小小的螻蟻,等我回來的時候,我要你們,都成為我腳下的螻蟻!”
楊浩最後望了一眼那處漆黑如墨的所在,緊緊腰帶,大步向山坡下走去。
星光滿天,天顯得更高更曠遠。山風激烈,揚起了他的頭。走下山去,就是一望無際的曠野,夜色中,辨不清四周的一切,只識得他行走的方向。天地間似乎只有他一個,看起來顯得自己是那麼渺小,可是這天地,卻也因此似乎是向他一人開啟,楊浩的身影就這樣慢慢消失在夜色當中……
牛山下有座小鎮,鎮
,不過因為身處南北東西的交通要津,因此這裡雖陵,不宜種地,但是客棧、酒館、茶樓、妓寮、車行,這些服務性行業卻令此地更加繁榮,南來北往、東行西去的客商也多。
從這裡過河可以南下,沿河向西可以一路輾轉到達廣原。楊浩先南後西,有意迂迴,是怕官府和丁家、董李幾個家族在向西慣行的道路上堵截,因此有意繞了個彎子。
一路行來為了安全,楊浩不走大路常抄山間小道,或從曠野穿行到了這鎮上時已是衣衫襤褸、蓬頭垢面,怎麼看怎麼像個乞丐,實際上他這一路除了採摘野果、打些獵物,偶爾也的確向小村農家乞些食物,如今就是一個乞兒。
這一路下來雖然有意避開重要道路,楊浩還是感覺到沿路村寨多設有哨卡,有官府巡檢帶領民壯盤察遠行路人浩初時以為是緝捕他這個殺人兇犯的,後來聽行路的商旅談起,才知道大宋皇帝陛下御駕親征,討伐北漢軍已經趕到北漢都城,如今不管是西向還是南下各條道路,均由地方設卡盤查,以防北國奸細。
這樣的情況下,楊浩行路更加艱難。其實他身上有一件信物,那是出入程府的信物。程世雄以軍法治家信物實際上就是進入廣原軍營的信物,儘管有了這東西不是就可以在廣原軍營中隨意出入任何場所,但是已足見程世雄對他的青睞非至親與心腹,這腰牌是不會輕易相授的。
有了這信物本可以輕易經過那些哨卡,可是他一直以為自己已經落案,受到了官府通緝。他如今這副模樣,又是孤身一人,一旦取出信物,容易引起設卡盤察的巡捕們心,萬一巡檢們手中有他的畫影圖形,那時想逃也逃不掉,為安全起見,他便乾脆扮了乞兒行去。
他繞過關卡,翻過一道山,從密林中穿過,拐進了小鎮。從他這個方向進來,先是一戶人家的後山牆,貼著山牆進去,就是一條狹窄的衚衕,行至盡頭便豁然開朗,出現一條在小鎮上來說已算繁華的坊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