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飯,秦東和杜小桔匆匆走出家門。
“上車。”秦東殷勤地給杜小桔拉開車門,杜小桔眼波一橫,臉上的笑容就嫣然綻放。
“大東,現在你們廠是香餑餑,”杜小桔看一眼開車的秦東,“是不是都想進你們廠工作?”
“可能是吧。”秦東沒有否認,經濟不景氣,許多工廠連生產原料和燃料都成了問題,他知道,有家廠的存煤就剩下不到一個禮拜的量,可是產品賣不出去,就更沒有錢去買煤了。
“你們餅乾廠怎麼樣?”秦東問道。
“餅乾廠還行,大家都要吃餅乾,孩子要吃,大人省下一口吃的也得買……”說到孩子,杜小桔臉莫名其妙地紅了,她偷眼看看秦東,秦東卻沒有注意她。
路上,幾名進城務工人員吸引了秦工的注意。
此時進城打工的人們確實挺苦的,人生地不熟,還要自己揹著鋪蓋卷,生活不易啊。
“我們廠長。”桑塔納快到車裡時,杜小桔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大門處的廠長,正跟廠裡的幾個車間主任說著什麼,“我就在這裡下車吧。”
廠長還沒有車坐呢,自己坐著桑塔納來上班,多不合適啊。
就在杜小桔推門下車時,餅乾廠的劉廠長已是熱情地迎了上來,“小桔,上班了?”看著桑塔納絕塵而去,他笑得就更親切了。
“廠長。”杜小桔笑著打聲招呼就想往廠裡走。
“小桔,到我辦公室坐會兒?”劉廠長笑著看著杜小桔。
杜小桔很驚訝,平時,廠長見了自己都是和顏悅色的,可是廠長辦公室她是不輕易去的,進廠長辦公室的不是廠領導就是車間主任,她只是普通職工。
“嗯,小桔到餅乾廠也有六年了吧?”劉廠長很親切,來往的餅乾廠職工看著杜小桔與廠長走在一起,都投來羨慕的目光。
“還有兩個月整六年。”杜小桔笑道。
“嗯,你來時我還是副廠長,”劉廠長似乎很是感慨,“我是看著你成長起來的? 不論人緣還是業務? 你在咱們廠的青工裡都沒得說,嗯? 有沒有考慮一下? 肩上再擔點擔子?”
再擔點擔子?杜小桔一時沒有聽明白劉廠長的“官話”。
“嗯,你們科的老仇退休了? 廠裡準備讓你來擔任財務科副科長。”廠長說完,笑眯眯地看著杜小桔。
副科長?杜小桔的臉騰地紅了。
“廠長? 我怕幹不好? 再說……”
“再說什麼,這事已經定了,今天就算我正式跟你談話了。”劉廠長笑著推開辦公室的門,親自給杜小桔倒了一杯開水? 慌得杜小桔手捧熱杯? 竟然不知說什麼好了。
“嗯,我聽說,準備訂婚了?”劉廠長象個長輩一樣,說完工作拉的全是家常,“秦廠長這人? 可是打著燈籠都難找啊,我聽說? 他的婚姻問題,市委郭書記都親自過問……”
再往下說就要說到人體油畫展了? 劉廠長知趣地打住了話頭,“唉? 我呢? 有個侄子? 初中畢業,就想到廠裡上班,我一想啊,全區我就跟秦廠長最熟……”
劉廠長笑著看著杜小桔,“再說,嶸啤是咱全區最好的企業,了們二廠更是嶸啤的尖兵,到秦廠長那裡上班,我也放心……”
杜小桔看著劉廠長,不知說什麼好了,她思量再三,還是不想給秦東添麻煩,她寧願不當這個副科長,“廠長,我聽說……”
“嗯,我也聽說了,”劉廠長笑著打斷她,“二廠不是秦廠長承包了嗎,他那裡不象我們餅乾廠,進人他說了算,當然也要跟區裡打招呼,你放心,區裡的工作我去做,不給秦廠長添麻煩……”
從廠長辦公室出來,杜小桔一天就感覺心不在焉,當傍晚時分,看到秦東那輛桑塔納時,她突然就感覺心裡的石頭就落了地。
“為難?為什麼要為難?你進廠也不是一天半天了,當個副科長是應該的。”秦東笑著抓住她的手。
“可是,早上武廠長還說,不能進人……”杜小桔滿腹心事。
“這都不是事,誰的事不解決,也得解決老婆的事,誰的面子不給,也得給老婆面子。”秦東緊緊地握住杜小桔的手,可是聽到他口中的“老婆”兩字,杜小桔就忍不住啐了他一口,卻又幸福地把頭看窗外的夜色。
“行了,明天讓他侄子來上班,只要不痴不傻,我就留下了。”秦東大氣道。
“那不是開了口子了,後面怎麼辦?”杜小桔擔心道。
這口子,其實上午就開了,錢益民的一個遠房親戚,錢益民很為難,還是錢益民的老婆找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