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是現在?”詹妮婭插嘴說。
“——而如果天黑後我沒能回來,你旁邊這位赤拉濱先生將會解答你的疑惑。詹妮婭,屆時你必須勇敢地面對一切事實,並且思考你對我們這個種群揹負的責任。我不願把本該由成人承擔的責任推給你這樣涉世未深的少年人,但形勢不會因人的意願而改變。我唯有警告你,這位赤拉濱先生雖然訊息靈通,他所背靠的卻是一種極端危險且具排他性的信仰,你必須萬分慎重地聽取他給你的意見,絕不可喪失自我判斷。”
她把頭轉向對面:“至於你,赤拉濱先生,我希望你遵守創作者的職業道德,在天黑以前不要向迪布瓦小姐劇透任何資訊,就坐在這兒等待最終結果。”
“我什麼都不能說嗎?”
“這幾個月您似乎總在各國的劇院與影院裡流連,”李理建議道,“您要是願意就和她談談這些見聞吧。但我必須警告您,我已授權監管人員根據自己的判斷隨時對您進行非致命射擊,而如果您表現出逃跑意圖,授權將立即升級為無限制開火。我寧可嘗試從您殘留的思維器官裡獲取艦船的位置資訊。您知道我有過開展門扉專案的經驗,對如何反向運用夢境儀是頗具心得的。”
“樂意效勞。”赤拉濱說。
李理做出一個似要起身的動作。就在這時,一直慢吞吞往桌邊蹭的馬蒂陶終於捱到了那個無人的位置,只見她絲滑地往桌前空隙一鑽,順勢坐上最後一把交椅。餘人對她的舉動並無反應,唯有帕裡衝她微微搖頭,做了個噓聲的口型。
馬蒂陶假裝沒瞧見。“頭兒,”她拉長了聲音說,“老闆——”
“請直言訴求,士兵。”李理說。
“我的組長現在怎麼樣了?”
“熙德還在休養。”
“他為什麼要休息這麼久?到底是傷到哪兒了?”
“他在任務中服用了一種強效鎮靜劑,結果在接觸另一種特殊物質後意外產生了毒性反應,由此導致呼吸和心血管系統衰竭,還有中度的肝臟損傷。所幸搶救及時,沒有性命之憂,但恐怕半年內不會再出外勤了。我認為他還需要長期觀察。”
“這是不是說我可以當代組長了?”
“你在外勤小組的工作時間和資歷很難支援這個訴求。”
馬蒂陶的眼珠骨碌碌地轉動著。“我們是不是快要世界末日了?”她依然笑吟吟地說,“頭兒,把刺激的工作也分我一點唄?這樣我不就有資歷了?”
“這種態度恐怕不能得到我的賞識。我希望你行事更慎重一些,這也是對你的父母負責。”
“我會好好表現的。”馬蒂陶央求道,“給我一個機會嘛!”
“這裡就有一個現成的機會:這位赤拉濱先生的重要性無需我再多言,而我特意把他請到這裡來既是為了在某些危機時刻便於應對,也是出於對你的信任。拉杜莫斯眼下無暇分身,因此我只得把他,還有迪布瓦小姐交給你來看管。在今天的行動結果出來以前,他們兩位絕不能離開這個房間。”
“明白。”馬蒂陶信誓旦旦地說。
“我會保持對此處的監控。”李理說,“但不排除在某些情況下會發生臨時性的訊號中斷。一旦遇此情形,請保持高度警惕,並且牢記我傳送給你們的幾項行動準則。對於赤拉濱先生需要如何防範我已做過詳細說明,但也請你們不要忽略詹妮婭·迪布瓦小姐。據我所知她有一隻相當危險的寵物,但我尚未在店內發現它的蹤跡。”
“我把它留在家裡了。”詹妮婭不客氣地說,“否則你們可別想留住我。”
“不無可能。”李理說,“從公共監控看迪布瓦小姐今天似乎是獨自過來的,但我仍然建議你們保持警惕。最簡單的對策就是:鎖好門窗,封堵所有通風口,不要製造任何可供潛入的縫隙。另外,如果她給你們任何飲料或零食,請你們堅決推辭。迪布瓦小姐曾經偷偷翻檢過她哥哥的家庭藥箱,我不能確定她是否偷拿過什麼。”
“嘿!”詹妮婭抗議地大叫了一聲。與此同時馬蒂陶高興地吹起聲口哨:“還是個淘氣鬼呀!”
“請別因此輕視她。俗話說小鬼難纏。”
“頭兒,以後我能要她進我的小組嗎?”
“這完全取決於你的表現,士兵。”李理說,“假如你不能表現出足夠的專業,恐怕將來只能讓你做她的組員了。”
馬蒂陶像渴望一筆橫財似地盯著詹妮婭,詹妮婭也使勁地回瞪她。赤拉濱對自己左右兩邊散發的火藥味興奮極了,正要就此發表點私人意見,李理忽然從桌前站了起來。
“拉杜莫斯已鎖定目標位置。”她說,“恕我失陪。”
她最後朝桌子對面欠了欠身,如風般離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