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8 天真預言(中) (第2/3頁)

荊璜在沙發上閉起眼睛。羅彬瀚可以發誓他絕不是真的睡著了,而純粹是不願意回答更多的問題。他逃避問題的決心如此強烈,甚至當羅彬瀚揪光他頭髮的威脅也完全置之不理。xqqxs8.

“你可不要以為這樣就算了。”羅彬瀚使勁地晃著手裡的資料器,彷彿這樣就能把李

親,本章未完,還有下一頁哦^0^理從她永遠的小盒子裡搖出來,“我早晚會知道你們揹著我幹了什麼壞事——所有的!”

荊璜懶於回答,而李理的虛影也沒有被他搖晃出來。後者的反應頗為出乎羅彬瀚意料,因為在過去這個倉庫管理員分明挺願意在他眼前晃悠。他好幾次猛然回頭,想看看李理會不會閃現在自己背後,結果希望也落空了。

“喂?”他對著手裡的資料器說,“在嗎?出來聊聊?”

匣子沒有任何反應。羅彬瀚偷瞄了一眼荊璜,疑心是後者的在場讓李理保持沉默。荊璜完全有可能威脅過李理,畢竟,無論這個李理的小盒能釋放多少電流,要對付一個決心要把它扔進馬桶的神仙恐怕都無能為力。出於對唯一的線人的保護,羅彬瀚把它塞進自己的外套口袋裡,準備找個更合適的時機跟李理談談。他和李理的上一次會面不能算很愉快,但沒準周雨家的廁所就能讓她回心轉意。

“好吧,”他以妥協的口吻說,“暫時由我來保管,反正我們以前也聊得不差,除了上次她電了我一頓……但是說老實話,如果你覺得我會遇上什麼大麻煩,你真的應該提前告訴我——比如,假如你懷疑船上的客人其實是一匹變態殺人馬,你應該早八百年就告訴我,而不是天天帶著它出去浪。你同意嗎?能告訴我現在你又懷疑誰是殺人馬?周雨?我弟弟?”

荊璜睜開了眼睛,沒有什麼情緒地說:“你弟和周雨都不是。”

“你的意思是這裡真有一匹馬?”

“沒有。”

他回答得很快,但羅彬瀚聽不出這些話裡有心虛的成分。荊璜會是個優秀的撒謊者嗎?他不由地考慮起這個問題來。就在他要繼續猜測的時候,荊璜有點厭煩地說:“我讓你留著那個東西是為了預防死秩派而已。這個東西內放有死秩相關的情報,真到了那種時刻大概派得上用場。不過,本來死秩派就所剩無幾,事到如今對你們這裡應該也不會再產生興趣了。”

“噢。”羅彬瀚說,在心裡認為這是一種巨大的交流進步,“那她還能做什麼嗎?比如在殺人馬出現的時候保護我?”

“……你想讓那個東西怎麼保護你?”

“我怎麼知道它能做什麼?它能不能變形成一個戰鬥機器人?”羅彬瀚不無希望地問,“或者用十萬伏特製服我的敵人?”

“它可以給你的手機充電。”荊璜冷冷地說。

“好吧,反正那也挺有用的。”

“不行。別帶著這個東西亂跑。”

這時羅彬瀚終於相信自己的感覺沒錯,那就是荊璜不怎麼喜歡李理——或者說這個存放在資料器裡自稱為“李理”的程式,荊璜甚至沒有一次用“李理”來稱呼它,而總是說“那個東西”,就好像他根本不認為這個資料器裡的結構算得上生命。考慮到荊璜對和波帕的態度,羅彬瀚姑且不把他標記為“人工生命體歧視者”。不,荊璜只是單純不喜歡他口袋裡的那一個。而他其實也不應該去問“為什麼”,因為答案已經在他心裡了,就在上一次他和李理談話以後。但這感覺仍然很奇怪,他怎麼也想象不出荊璜掰掉李理腦袋的畫面,或許這是因為李理比法克更像個“人類”,至少在某些表現上是。

“好吧,”他終於妥協地說,“回頭我就把她放在保險櫃裡。要是我到了一百五十歲還沒看見你的人影,我就把它傳給我的孫子——也可能是捐給市裡的歷史博物館。你自己找去吧。”

“不需要用那麼久。”

羅彬瀚仍然對此表示懷疑。他知道夾人的鵜鶘,知道時間流逝並非絕對,還知道有些地方能叫荊璜忘記自我。這一切都證明荊璜並無保證自己歸期的能力,除非他還有一項羅彬瀚所不知道的巨大秘密(比如他其實完全是羅彬瀚精神分裂所臆想出來的產物)。而每當想象他躺在icu病房裡插著氧氣管,看見門外走來一個火光熠熠、永不衰老的幻象時,他都有種衝動要一走了之。可是話又說回來,這並不真的由他自己來決定。這不僅僅取決於他自己是否願意回來,還要取決於荊璜是否願意讓他登上賊船。而這一次,不知怎麼,荊璜認為他不能參與,就好像他之前遇到的危險都不算數似的。

他還沒有和荊璜嚴肅地爭論過這個,因為他的確所知甚少,而這不是無畏死亡就能解決的問題。每當他這麼想時有幾部冒險電影的名字就會從他腦袋裡閃現出來,它們的共性是有這麼一個情節:當故事裡的某個角色,無論主角或是配角,因為某種原因而被留在後方休養時,從邏輯上看他們已經毫無作用,並且基本退出了故事主線,可是當他們頭腦一熱時又總能拖著傷軀病體奔赴白熱化的戰場,拯救自己陷入危急關頭的朋友們。要是他也有這種跳躍至關鍵劇情的本領可就太了不起了,不過那樣一來,他剩下的生命可能連羅驕天畢業都看不到。仟仟尛説

要做明智的、符合邏輯判斷的事,而那就是留在梨海市靜觀其變。羅彬瀚一邊對自己這麼說,一邊在李理曾經出現的那張沙發上落座。他盯著荊璜說:“我有一種預感。”

“……什麼?”

“你將會死在這次旅途上。就

親,本章未完,還有下一頁哦^0^在你回老家結婚以前。”

“滾。”

“我真的好奇你和法克要去什麼樣的地方。”羅彬瀚繼續說,“什麼樣的地方要讓你先兜這麼一大圈把我送回來?我知道你們是去找一個半路失蹤的人,可大概的範圍你總有個數吧?”

“沒有。”

羅彬瀚根本不相信這句話。但他知道荊璜肯定是不會說得更多了。於是他轉而打聽起他們即將要去尋找的那個人。他先前並非沒打聽過,在回到梨海市以前,他問過雅萊麗伽,問過莫莫羅,甚至還想找法克聊聊(未遂,因為殺人馬與法克不得進入寂靜號)。所有人都承認這件事,但沒有人把這件事說得完全清楚,甚至連雅萊麗伽也告訴他這件事她瞭解不多。她可能是撒謊了,可也足以說明這件事有多叫人摸不著頭腦,簡直就是房間裡的猛獁巨象。現在可能是他最後的機會,向當事人打聽這件匪夷所思的事究竟是怎麼發生的。

“我近來剛剛聽說,”他以神父勸人祈禱般的姿態說,“你有一個妹妹。”

荊璜面無表情地點了一下頭。這並不代表任何情緒,但羅彬瀚的腳趾尖卻不由自主地抽搐了幾下。這是一種基於自身經驗所發展出來的條件反射,對於任何以“我有一個妹妹”為開頭的故事,羅彬瀚的反應就像巴普洛夫的狗那樣忠實。他可以賭咒發誓說自己真心實意地關愛著俞曉絨,但他永遠也不能欺騙真實的生理反應。狗聽到搖鈴就會流口水,而他對這句話的條件反射則是牙齦痠痛、呼吸加速、神經亢奮、偏頭痛發作,以及各類冠心病早期症狀。愛不過是一種信念,而痛苦和生命同樣漫長,憑著俞曉絨的威名與事蹟,病魔早晚要將他征服。

他克服了這些症狀的發作,告訴自己世上畢竟有各種各樣的人,各種各樣的妹妹。有人見人愛的妹妹,有智慧而仁慈的妹妹,有從來不讓哥哥滾出自己視線的妹妹。再說荊璜並不像是一個“兄長”,他看上去連照顧自己的生活都大有問題,羅彬瀚可想象不出他擺出符合自己標準的兄長的樣子。

“我以前從沒想過你還有別的兄弟姐妹,”他對荊璜說,“我以為你是……嗯,獨生子。就像周雨那樣。你只有這一個妹妹?再沒別的什麼同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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