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叩、叩、叩!
有人輕敲我的房門。
「請進。」
我朗聲喚她入內。
進入飄滿書香小房間的正是我妹妹。
她從推來的瓷制臺車上端起茶壺,替在書桌前準備「月測」而努力苦讀的我上了杯手泡紅茶。
我們雖然是兄妹,她卻只能以僕人的身份待在我身邊,而且光是做到這一點,她就費了不少力氣。
那是因為她出生的條件並不像我那麼的幸運,也因為如此,她不能與我共有相同姓氏,在戶籍裡只有小名:奈裡。
雖然在戶籍裡佔到一席之地,但在這廣大的家族領地裡,實際上她根本沒有地位,只能如同家族聘請的傭人,辛苦的去貢獻勞力。
僕人和本家是兩個不同的世界,因此我們不能時常相見,但她卻不放棄任何能接近我的機會,認真的去爭取。
她在外庭園管理畜牧、園藝。在取得優等的認同後,申請調派至內庭院修剪花園。而在內庭院耗費幾年,終於透過女僕競賽選拔,才能進入宅邸與我相見。
奈裡對我的焦慮視而不見,語調顯得輕鬆:
「唉呀呀,哥哥,稍微休息一下吧。像哥哥這麼優秀的人才,就算缺考也不會對家族的地位有任何影響,因為薛丁爾家族的社會貢獻值綜合指數被政府評價為A。尤其國際貿易『生活型喰獸』進口與出貨這一塊,有著不可取代的地位。即便在學科考試拿鴨蛋也沒關係。那是給沒有專業長才的百姓求生的最後手段。別忘了,你是貴族,還是有貢獻的貴族,是特別的存在。」
奈裡說的沒錯,但那是薛丁爾家族私自對我決定的價值。而價值的具體展現,就是強迫我冠上與他們相同的姓氏。
我的名字是:奈格.薛丁爾。
「天獸喰天」那年,名望的貴族——薛丁爾一族的孩子不幸喪生,而家族的長輩年事已高,已不再生育。可是,又不想放棄家業的傳承。幾經考量,才決定找上我代替。
他們在十二歲那年找到了我,並收留。
那些自稱我伯父伯母的人是這麼告訴我。我生父是逃家的薛丁爾族後裔。十多年前,生母誕下我死去,父親帶著年幼的我離開並改姓隱居。因此,我身上流著的血液裡寄宿家族重視的事物。
他們為力保自己家族的權貴與血脈續存。以享受榮華富貴為交換,要我重新入籍認做養子。併為每年「精挑白米」一同貢獻心力。
當時我不情願,因為他們只想帶走我,不需要我的妹妹。
父親其實離開家族後又再一次結婚。他們生下了一個孩子,那就是我妹妹。我的妹妹,是屬於未被家族認可的後母的那方。
而且,她的成績在新的社會階級裡被評為「一般」。
薛丁爾家族非常厭惡違規與無能者。要不是血脈將斷後,迫使他們開特例。不然,相同地,父親叛逃留下的恥辱——我,也不可能被接受。
薛丁爾家認為我血統純正,仍標示我為可恥的汙點。那麼我的父親與來路不明的母親生下的孩子更不可能被承認「存在」過。
但為了讓我心甘情願的點頭,妹妹最後以「寵物」為名勉強帶上。
我待在薛丁爾家族五年間,強制接受貴族的英才教育,為了應對每年的考試。
我會乖順的回應他們需求的理由,除了他們答應讓妹妹跟隨,其實也想讓自己的才能開發,有效率的去為國家貢獻。
目前我負責家族的「月測精挑白米」約十分之一的考科專案。對現在的我而言,這是挺重的負擔。
我開口回應奈裡:
「妳這麼說就不對了。」
「哪有不對,我們又不用畏懼被歸類成『食材』拼命地證明自己的價值。」
奈裡雙手交抱頂起平坦的白色女僕衣襟,模樣挺不服氣。
「那些是薛丁爾家族的,原本就不屬於我們,沒什麼值得炫耀。」
「哪有不屬於,沒寫上名字的東西隨意拿來使用,沒被制止就沒關係。何況我們也是經薛丁爾主人認證了。」
眼前穿哥德式女僕裝的貧乳蘿莉,真是……。
我搖了搖頭,嘆氣說:
「唉,妳是最近開始習慣便利的生活嗎?變得有點隨性。我們能在這舒適環境是運氣好。妳更有切身感受吧?只因沒有血統就要從底層做起,妳為了拼進內宅做女僕,流了汗水與花了時間,五年裡努力學會大大小小的事物,才被賦予權力在我身邊給我奉茶。而我卻不用做勞動活,只要讀點書動動腦就可伸手端茶喝,不是運氣是什麼?所以要珍惜現在的一切。」
「呿!」
奈裡輕踢我的書桌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