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如此,拘著通天仙宗的人軟禁起來,雖然是出於好意,到底於理上是說不過去的。
二郎神楊戩看著胡不歸的眼神多少有點沒把握,通天仙宗裡不懂事的年輕仙君可不少,出身又都顯赫,背後關係盤根錯節的不好得罪。
眼前這一位是不是個通透人兒很難說。
果然胡不歸先不忙著接他的話茬,只是問道:“華仙師現在人就在裡面嗎?”
“對,你們若要食水的話,儘管吩咐嘯天給你們預備就是。”
楊戩的話語裡透著一股無奈和鬱悶,天君和華佗有積怨過節,這樁事是位神仙就知道,他夾在其中,想做到兩面都不得罪也是煞費苦心。
“好,”胡不歸沒有再問什麼,朗聲道:“通天仙宗胡不歸前來求藥,請華仙師賜見一面。”
片刻之後。
“進來吧。”一道不疾不徐的男子聲音響起,聽不出年紀和喜怒。
胡不歸鬆了一口氣,招手讓車裡的玉雙下來,轉身向楊戩問道:“嘯天那日假借李大郎接來華神醫,那李大郎就是這小女孩的父親,他現在人也在這裡吧?”
楊戩點點頭,說道:“華佗神醫年事已高,留他在此間灑掃伺候。”
“那我帶這小女孩一起進去,好將她託給自己的父親照顧,也不枉我救她一場。”
說罷,也不給楊戩提反對意見的機會,胡不歸就向玉雙說了一句:“隨我來吧。”
葡萄架回廊盡頭靜寂無聲,隱隱有些瓶瓶罐罐碰撞發出的清脆響動。
華佗的房子建得很是寬敞明亮,沒什麼富麗堂皇的裝飾,就是青瓦白牆,庭蔭森森。
屋外站著一名面容質樸的大漢,看見玉雙之後歡喜的不知如何是好,連聲道謝。
胡不歸擺擺手止住他的感激涕零,說道:“你這孩子病了,在這等上一會兒,等我進去問問華佗仙師可有法子醫治。”
推門進去,室內的景象讓人有些意想不到,雜亂又有序,既有一排排小抽屜的中藥櫃,又有外科手術用的小巧刀具,最駭人的是有一具人骨模型,雖然擺在角落,但骨質瑩潤,顯然是經常撫摩使用才有的光潤感。
華佗看上去六十來歲,一身灰色短袖小漢褂,身材瘦小,兩鬢略有銀絲,精神頗佳,正埋著頭看爐上青色藥汁的火候,口中默唸:“青蒿一握。以水二升漬,絞取汁,盡服之。”
胡不歸不上前打擾,靜靜候在一旁,他這會的心情跟終於訪得名醫的患者家屬一樣,努力在整理一會的語言和詞彙,想盡可能周全的闡述病情。
好在華佗沒讓等太久,沒過一會兒就放下手裡的研究,抬起頭深深看了他一眼,發自肺腑的問了一句:“有吃的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