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雪兒眼見月兒化作一尾小錦鯉,帶著她的“梅花妝”向三寶郎游去,只覺肝腸寸斷。相愛卻不能相守的遺憾,將愛人拱手相讓的痛惜,似一把剜心的刀,刺得她痛徹心扉。
一滴清淚緩緩流下來,滴在那顆受傷的心上,和著殷紅的血,凝結在三生石的亙古誓言裡。殷紅的愛情如畫卷斑斕,如鐫刻般永恆定格。
今生不得攜手心上人,心中從此再也沒有紅塵紛擾!
她十指纖纖,輕輕抹去冰冷的淚痕,突然又像想起什麼似的慘然一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個挨千刀的三寶郎,要想成此好事,尚差一樣寶貝呢!
“雪姨——您在那裡幹嘛?不冷嗎?”
胡雪兒回頭看時,蓮心童一眼瞥見了雪姨紅紅的眼角兒:“雪姨,您哭了?”
“亂說話,風大,迷了眼睛嘛。”
胡雪兒顧左右而言他。
“蓮心童?貪玩兒的小東西,讓你去袁福那裡取個寶壺,到現在才回?”
小小蓮心童,嘴巧心還靈。見了雪姨,只管一路大談她的金城趣事,說到三寶郎大戰刁龜,“絕壁谷”裡智盜寶壺一節,直興奮得手舞足蹈,眉飛色舞。
受她感染,胡雪兒也從剛才的憂傷裡略略迴轉。
“心童,再替雪姨跑趟腿兒,可還樂意?”
蓮心童嘴巴撅得老高,甩手跺腳地撒嬌:“不樂意!人家剛回來的。”
胡雪兒凝視她的眼睛,淡然而深沉:“你三寶郎叔叔的事,也不樂意?”
“三寶郎叔叔?這個嘛,可以考慮的。”
蓮心童聽到三寶郎的名字,內心總有親和順從的天然歸屬感。胡雪兒俯身對她一陣耳語,蓮心童欣然而去。
夜幕下的怒江流域,白雪皚皚。昂首蒼窮,夜闌星瀚。
雪地裡劃過一道紅色的閃電,借這冰雪之照耀,原來今夜來訪的竟是一隻遍體火紅的小精靈。潔白的雪野上,騰挪跳躍,如一團火焰,時升時飛,升似朝霞初起,飛如煙花乍綻。
紅色的閃電似輕車熟路,直奔紅樓方向而來。它靈動的軀體穿過梅林蹊徑,越過雪溪,驀然騰空,就從竹柵上一躍而過。
看著鏤漆朱窗,斗拱飛簷的小紅樓,小精靈精緻的五官一陣詫異,世上竟有如此完全相同的兩座紅樓?
小精靈東瞅瞅,西望望,剛要抬腳邁進,忽然紅樓四角上的鎮宅神獸,鬚眉怒張,睚眥俱裂,繼而四道威嚴的龍氣激射而出,直逼紅色的小精靈。
不錯,這小精靈就是蓮心童!
未及龍氣殺到,蓮心童伸手從腋下包袱裡,抽出一件東西擋在胸前,兇惡的鎮宅神獸一下子法力盡失,四道龍形戾氣隨之奄奄而息。
這件東西正是胡雪兒的“紫靈簫”,夜雪下,紫靈簫纖長玲瓏,古香古色,靈光剔透。龍氣照耀,簫身雕鳳正展翅雲天。
鎮宅神獸見了主人信物,戾氣全無。待龍氣一息,蓮心童飛身直奔二樓,就東山牆下竹床上,迅速翻出一個粗布包袱,伸手摸出“寶壺”。
二樓上,猩紅的宮燈閃爍著溫和的光芒,映照的寶壺古而不拙,精光閃爍,巧而不媚,雅典尊貴。
蓮心童漸脫稚氣的小臉露出天真的笑靨,她飛身下樓,先摸到正廳迎面的八仙桌,然後左手攀著三寶郎白天盛放小錦鯉的泥盆兒,右手再將寶壺“咕咚”一下投進泥盆兒裡。
一切完畢,她嘴角兒上還盪漾著點點兒調侃的小笑,心裡唸叨著“月兒姐姐,心童看你來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