鴻升老爺子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鴻飛冥一下午雖身在公堂,卻心不在焉。一會兒煩躁,一會兒悲傷,簡直魂不守舍,感覺這次聘用三寶郎可能是個天大的失誤。想把五月份黃金莫名失蹤的事,交付與他,也怕所託非人。因而,下午安排與三寶郎探討案情的談話欲,蕩然無存。
一夜無話。
三寶郎也在等待中,反覆揣摩鴻飛冥的思想動向。
又到中午,鴻飛冥好歹安排後廳與他會面,李昂推事,李慕白還有新任府衙庫管作陪。新庫管詳細介紹案情,三寶郎一直盤算昨日傍晚所見蹊蹺的鬼影,大蟒之事,只似是而非地聽著。
四人剛剛坐下不到一盞茶功夫,忽聽東北方向後廚傳來幾聲犬吠,聲音淒厲。三寶郎靈犀一閃,問道:“哪來的犬吠之聲?”
李推事回稟:“一道早,府衙突然來了一條大犬,遍身白毛,圍著府衙庫房轉悠,被後廚大師馮六捉獲。打算今天中午宰了,犒勞一頓。”
新任庫管隨聲附和:“如此甚好。冬至狗肉可是大補元陽。”
三寶郎捕捉了外應,心中運起《金口訣》,右手拇指飛輪,卜得一《艮》卦,見是寅木鬼爻在上九,玄武盜神持世,下落在子水財上,正衝著應爻申金弔客喪孝之神。聯想起昨日傍晚山溪水面上,一身素衣鬼影,心中有了眉目。
“鴻飛冥將軍,我看午飯尚早,不如我先講個故事,大家裁斷一下公道人心,可好?”
鴻飛冥略略點一下頭,一干人等附和。
“六月前,府衙裡出了一位冤死鬼,”
三寶郎一句話還沒有說完,鴻飛冥就敏感地插話:“他何來的冤情?”
“怎麼?真的死過人?”
李推事解釋道:“當時的銀庫庫管,上任不足一年。”
“經雲:‘口小金方莫錯談’這位庫管可是呂,周,吳,石姓氏?”
鴻飛冥一聽,當時的庫管正是姓石,名文,字青麟。難道真的冤枉了他?人命關天,他赫了一身冷汗,介面道:“確有此人,已被正法。”
“可是因為錢財?”
鴻飛冥打個手勢,眾人知其所指,皆禁口不言:“寶郎弟弟,不管對與否,你只管照你的思路說來。”
三寶郎道:“卦中盜竊之人落在寅木上,經雲‘蠶頭燕頷是青龍’,真正的竊賊怕是另有,,,”
“此話怎講?”
“這個簡單,蠶頭為天,燕頷為艹。此賊姓氏也,”
眾人脫口道:“莫,莫?”
鴻飛冥大吃一驚:“怎麼可能?”
三寶郎:“算卦嘛,是常理不可以解釋的東西。再說我只是一算,又沒親眼所見。”
“辦案講究人證物證,豈可信口雌黃?”
三寶郎聽了鴻飛冥說話如此口氣,自尊心大為受傷,乾脆一語裂到底:“財爻落水臨艮卦,先天方位在西北,水邊墓地裡。申金白虎,那庫管臨死可是一身白衣,二十七八年紀?”
鴻飛冥一下子軟了,顫顫巍巍問道:“莫非寶郎弟弟真的下通幽冥之境?”
“實不相瞞,我昨夜見到的白衣鬼影,大概就是他啦。”
正說話間,又聽得後廚傳來幾聲狗叫,淒厲悲鳴,煞是驚心動魄。
三寶郎話鋒一轉:“推事大人,快去制止後廚,這條狗殺不得!”
李推事遲疑地望著鴻飛冥將軍。
三寶郎急了“還不快去。再晚就來不及了!”
李推事剛要起身,突然門外一條白影一閃,竄過一隻大狗,遍身白毛。後面跟著後廚馮六,正跑得氣喘吁吁。邊跑邊吆喝著,快攔住它,不得了,是個妖物,四蹄捆的好好的,剛要動刀,突然就麻繩脫落,這畜生爬起來就竄了,不得了,不得了。
白狗一雙大眼睛滿含眼淚,嘴裡發出嗚嗚的哀鳴,可憐巴巴的看著三寶郎,誰也不找,進屋就含住三寶郎的褲腿兒,一個勁兒的向門外拽去。
眾人驚慌失措,跟著這隻白色的大狗,一窩蜂出了後廳。
鴻飛冥他們只是擔心三寶郎安危,正想動手擒住白狗。豈料,白狗放開三寶郎褲腳,慢踏踏出了府衙大門,一路往西北跑去。
眾人隨後跟著,白狗邊跑便回頭張望,彷彿在示意三寶郎快走,別跟丟了!
山路漸漸崎嶇,翠柏掩映,灌木叢生,三寶郎覺得此情此境似曾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