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三寶郎的孃親見他懷裡鼓鼓囊囊,下面還露出一溜長長的紅尾巴,著實赫了一跳。
“寶兒!這是什麼?”
三寶郎不顧回答孃親的問話,只是一疊聲地喊著。
“娘。炕上還熱嗎?晚間燒炕的沒?”
“熱著哪。寶兒,你冷得厲害嗎?”
“不,娘。是狗狗冷呀。”
三寶郎兀自把狗狗放在炕下頭。
藉著如豆的燈光,孃親一眼望見這根本不是什麼狗狗!分明是一隻狗通紅通紅的火狐狸!
孃親坐在炕上頭,看著兒子忙碌,又不不敢立馬挑明。兒年尚幼,未經大事,再嚇壞了呢,怎辦?想我孤兒寡母的,好歹熬到今天這份田地。心裡火急火燎,欲言又止。
三寶郎從鍋臺後邊的泥壺裡,倒出半盆溫水,用毛巾蘸著,小心翼翼地擦去狗狗身上的雪粒,然後,拉過被子的一角兒,蓋得嚴實。看著她依然如夢的憨態,這才感覺,睏乏已極,渾身的筋骨痠痛不已。不覺伏在孃親的炕前,打起盹兒來···
孃親不忍,就把師父的皮衣搭在三寶郎的身上。
奇怪,這樣一個風雪交加的夜晚,母子兩個卻感覺了從未有過的溫暖。
夢鄉里,傳來一串鍋碗瓢盆兒的碰撞聲,三寶郎揉揉惺忪的睡眼,醒來了。眼前的狗狗猶然在夢。
於是,扭頭看向正在刷鍋做飯的孃親。
“娘。你起來了?”
“是啊。寶兒,昨夜不累啊?再到炕上頭睡會兒,被窩裡還暖著呢。”
三寶郎不去。依舊趴在那裡,和狗狗兒頭對著頭。
天,完全亮了。
三寶郎清晰可見炕下頭兒的狗狗兒,竟是這樣漂亮!火紅的毛髮,紅紅的似八月裡的晚霞,紅的清純,紅的纖塵不染,紅得令人陶醉。摸上去,滑若凝脂,比那綾羅錦緞不知要舒服多少倍。圓圓的臉,尖尖的嘴兒,玲瓏的鼻子,正朦朧著一雙美目。雖未睜眼,卻彷彿看見狗狗的眼睛大大的,熒光閃閃,最是那長長的睫毛,耷拉下來,溫溫柔柔,清清爽爽的,一根兒一根兒,纖毫可數。
三寶郎一邊看,一邊摸著。
“娘,快來看。狗狗兒咋這麼漂亮呢,以後,我不在孃親跟前時,娘你再也不會孤單了。”
孃親聽了,但笑不答。
“娘,你說狗狗兒能聽懂我的話嗎?”
孃親不忍拂了兒子的意。
“能。狗狗兒最是通人性的了。”
“真的嗎,那就好了。我可以天天對著她說話。還可以念湯頭訣她聽。”
此時,狗狗兒大概已經醒來,睫毛閃閃,身子朝裡挪挪,仍舊眯著一雙美目。
三寶郎的手也跟著朝裡深深,狗狗兒朝裡再扭扭,三寶郎的手跟著再伸伸,如此幾番。
三寶郎不禁嗔道。
“小東西,沒良心。我摸摸你,怎麼啦?昨夜,我還抱過你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