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皆是雪白,寒冷的空氣彷彿可以凍結一切。
寒風颳過,一團雪突然從枝頭滑落,砸落到境白夜的身邊,他下意識抬頭看去。
視野內只有幾隻烏鴉,它們結伴從枝頭飛起,這種生物一年四季都會活動,永遠不會有休息的時候。伴隨著幾聲嘎嘎聲,那幾道黑影掠過白雪,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境白夜收回視線,落在身邊漂浮的系統地圖上。目標人物山尾溪介的紅點仍然在向前面移動,速度沒有發生任何變化,顯然他對自己被跟蹤一無所知。
但是蘇格蘭那邊稍微出了點問題,中田讓治的白點離開了木屋,去了水庫那邊徘徊,等電話結束後他得通知蘇格蘭。
四周沒有其他動靜,阿佩羅的聲音從電話另一頭傳來。
除了對美的執著追求,他在任務期間也是個可靠的搭檔,至少從來不當謎語人,以最簡潔的話語說清了自己的打算。
“……就是這樣。”
在境白夜意料之中的,阿佩羅的計劃和炸彈無關。
他的確是最出色的爆破專家,可不代表他只會用炸彈,尤其這裡地理環境特殊,稍微大一點的動靜就容易引起雪崩。他們這次任務回收阿佩羅製作的炸彈和清理掉盜走他炸彈的人,不是來對這裡民眾搞大清洗,在這裡長大的阿佩羅,必然會採用其他影響較小的方式。
比如……藉助這裡的特殊環境,達成一場“意外”。
“你確定嗎?”
聽完對方的話,境白夜遲疑地問了一句。
“你這麼……討厭他到這個地步?”
他手上人命無數的他,對阿佩羅的建議並沒有感到恐懼,真要下手心裡也不會排斥,他只是有些驚訝。
阿佩羅那邊傳來車門開啟和轎車的啟動聲,可這沒有掩蓋住他的聲音裡夾雜著一聲很低的冷笑。
“就照我說的做吧,安格斯特拉。”
“——對背叛者,就該予以最殘忍的制裁。”
“過去處決過背叛者的你,應該是最理解我的心情的……”
————
諸伏景光在路口停下腳步,忽然後背一涼。
這種涼意來得過於突然、過於驚悚,就像冥冥之中有什麼東西在給他提示。沒等諸伏景光僵硬的身體放鬆,他臉頰也落上一片冰涼。
他抬手一抹,指尖溼漉漉的。他抬頭朝上看去,天空再次開始飄起小雪。
……剛才的涼意,是因為雪嗎?
天空是陰沉的灰色,新潟縣比東京冷得多,更像他的故鄉長野縣。諸伏景光在來之前對這裡氣候、地理環境做了大量準備工作去了解,確定這只是一場很快就會停的小雪。
他揹著個不大的揹包,裡面是一把安格斯特拉改造、可以快速拆卸和組裝的步槍。除了槍還有野外求生工具,那個奇怪的黃色斗篷也被他小心蓋在最上面,只要開啟包,隨手一拉就能抽出來,
安格斯特拉在澤尻湖邊給了他這件斗篷,然後兩人就分開。安格斯特拉去更加危險、或許會有野生動物出沒的樹林執行殺人任務,而他這個成年人則去做相對更安全的工作,甚至在分別前還被叮囑過,如果有意外他會立刻趕來幫他。
如果是在去年,諸伏景光還會感到不自在;但在經過了大半年的相處,他漸漸習慣了安格斯特拉的這種……幾近圈養的庇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