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糟糕了。
降谷零活到現在二十四年,從沒遇到過如此糟糕的情況。
他,一個警察廳公安臥底,為保護他所潛入的組織的某位成員而深受重傷,失去所有行動能力,別說打電話求救,現在的他連自己起身也做不到。
而現在,這位犯罪組織成員想救他出去——然後扔下一棟裝有炸彈的危險高樓,以及所有被困者和對炸彈一無所知的救援人員。
安格斯特拉不喜歡警察,他不可能在出去後特意找警察,告訴他們樓裡有炸彈。
不,距離爆炸只剩十五分鐘……就算說了,時間上也可能來不及!
米花市政大樓很高,第一次爆炸沒有造成樓房坍塌,萬一第二次爆炸威力更大,下面的地基和承重柱徹底破損,上面的高樓整個塌掉……
想到可能造成的傷亡,絕大的恐懼感襲上降谷零的心頭。
他完全沒有懷疑安格斯特拉是否在騙他,是不是故意在用炸彈訛他,看他的反應,判斷他會不會是臥底……在這方面,他意外的信任他。
胸口的悶痛與惶恐刺激著降谷零越發清醒。
這已經不只是上身體的疼痛,還有精神上的高度緊張。
他看到安格斯特拉對他伸出手,在那一瞬間,無數想法湧上他的大腦,讓他覺得時間彷彿變慢了。
他不可以走。
他必須拆掉炸彈。
他的命不要緊,他可以死在這裡,但他絕對不能扔下那麼多無辜民眾不管。
可是……他該怎麼做?
他傷成這樣,起都起不來,要怎麼做才可以拆掉炸彈?
雜亂的想法蜂擁堵塞在降谷零的腦海裡,他覺得胸口越來越疼,好像要炸開一樣,他猛地噴出一口血來。
“安室!!”
這一口血吐出,嚇到了安格斯特拉。
安室透看了安格斯特拉一眼,費力地去安慰他。
“我沒事……”
他的目光落在那張蒼白的臉上,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希望那是他的血,不是安格斯特拉受傷了。
安室透感到渾身在痛,仍然心心念念著面前髒兮兮的小上司。
這裡還有炸彈,那就趕快跑吧,不要帶我一起,我受了傷,我比你重得多,你帶我一起走絕對會拖累你。我寧可自己被拋棄,也不想看到你因為我出事……
而且我……不,是【我】,【我】會利用你的……
安室透有很多話要對安格斯特拉說,可他說不出口了。
降谷零神識恍惚地盯著面前的安格斯特拉,一樓電影院的天花板掉了部分,周圍沒有任何照明設施,他卻意外地能看到安格斯特拉此時的表情。
“你別說話了……”他聽到安格斯特拉這樣說道。
……說話?
降谷零一愣。
他剛才……說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