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二孃灌了酒的人,可不只是一個。大家不患寡而患不均,憑什麼你出力氣,我也賣力氣喊罵了,到頭來你有酒我卻沒有?因此每每有人得酒,其他人都會抽空來討要一碗。
這擱在平時,二孃是絕對捨不得的,但現在情況不同,她卻樂得如此。
公堂外又響起一片叫嚷,這個罵雲師兄太狗,那個說劍宮大師兄不是人,沒有一句好話。
劍宮大師兄的臉色越發陰沉,已經有劍宮弟子忍受不住,想要出來把這些亂吠的圍觀百姓一個個全都宰掉了。
二孃見勢不對,感覺火候也已經差不多了,抄起酒水攤先一溜煙跑了,留下正醉酒亢奮的閒漢潑婦們亂叫。
“肅靜!肅靜!外面再有亂叫者,以擾亂公堂之罪,拿下大獄!”
公堂上首的京兆尹拍著驚堂木叫嚷了幾句,安排幾個衙役出來,這才把起鬨的眾人嚇住。
這些人畢竟都是將醉未醉,被二孃拿捏得死死的,氣勢一挫,沒人起鬨,便誰也不敢吭聲了。
而劍宮也有弟子在長老的吩咐下出來檢視,看外面起鬨,是不是有人挑唆,但二孃早跑得沒影,出來的弟子哪能找到?
不過不管怎麼樣,外面總算是安靜了。
接下來京兆尹便徵求了刑部尚書和花總捕意見,拍板決定:“差二人往刑部去一趟,把嫌犯韓小鈺和無名兇犯的供詞取來一閱。”
如此拍板定論,雲守劍當即就不同意了:“既然要去刑部一趟,何不將兇犯一併押來?當面對峙,總好過一紙供詞。”
京兆尹神色稍惱,正要駁斥,梁晉卻先開口道:“雲師兄劍宮大弟子,平素高高在上,不知人間難事。供詞好說,可以呈來副本,但刑部離公堂這麼遠,押嫌犯過來,萬一有人途中作惡,發生意外,該怎麼辦?”
雲守劍冷聲道:“煌煌京城,誰敢冒天下之大不韙作案?實在不行,我劍宮派人跟著就是。”
梁晉當即接話:“煌煌京城,你劍宮大師兄就敢把我這個正在執行公務的小小捕快打成重傷!路上妨的就是你們囂張跋扈的劍宮!”
這會兒外面二孃剛剛丟下車攤回來,在人群最外面踮著腳尖看熱鬧,遠離了被她拉來的那群南郊“勇士”。
不過“勇士”們酒喝得愉快,如今已經用不著她起頭了,聽著裡面激烈的對峙,就搖搖晃晃扯開嗓門起鬨:
“劍宮弟子,殺人兇手!”
“劍宮兇手,殺人償命!”
……
外面叫囂成這個樣子,劍宮柳長老實在坐不下去了,但梁晉在臺上說成那個樣子,他這會兒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太過放肆,只能對京兆尹道:“還請官府出面,讓外面安靜些個。不然的話,如此造謠生事,我劍宮弟子,就不好不出手了。”
京兆尹自然答應,又差衙役去維持秩序。外面那幫男女已然掌握了敵進我退敵退我進的精髓,衙役們一出來,便立刻閉嘴不言。如此一來,倒惹得其他圍觀者眾一陣鬨笑,劍宮弟子更是臉上無光。
“好,供詞之事,我便不多言了。那兇犯不來公堂,我也無所謂。但在供詞送到之前,我倒好好好問問梁晉,你這廝——可敢當著所有人舉手發誓,你所說一切,都是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