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
晟曜看到了長壽園的西門,眼睛亮起,轉著腦袋四處張望。
遠處是空曠的停車場,是能看到盡頭小房子的荒野。荒野上全是近兩米高的青草。風吹草低,露出來的不是牛羊。
晟曜喘出口粗氣,腳步放慢了一些,像是怕驚擾草叢中的女孩。
他心中又冒出了之前盤桓著的疑惑。極目遠眺,看向地平線盡頭的那幾幢小房子。
那些小房子就像是幾個積木玩具,簡陋得不似能住人,但終歸是房子,有牆壁,有屋頂,能遮風擋雨。
難道白曉沒有撒謊?她是住在那兒?
天邊的太陽漸漸西沉,餘暉將那些青草染成了橘黃色,也給女孩的背影灑上了金光。
那身影變得虛淡,像是要融化在陽光中,又像是要被草叢吞沒,就此消失無蹤。
晟曜的心跳突然變得劇烈起來。
……
黑暗的房間中響起了心跳聲。
那一下下有力的心跳,像是在催促什麼,又像是在警告什麼。
醫生將雙眼貼在了電視螢幕上,十根手指也牢牢扣住了電視。
電視機的塑膠外殼“咔咔”作響,那輕微的聲音又被醫生指甲上的笑聲、哭聲給淹沒。
……
晟曜朝著白曉的背影邁出一步,又往前踏出一步。
他加快了步伐,重新飛奔起來。
他刷地衝入那茂密的草叢。草葉抽打在他的臉上,在他臉上留下紅痕,也刮出了細長的傷口。
晟曜的眼睛死死盯著那若隱若現的背影。
殘陽如血,女孩由金色變成了赤紅色。草叢也染上了紅。就像是她體內噴湧出了鮮血,染紅了大地。
晟曜的眼中也是一片猩紅。
他耳邊不再是青草摩擦的沙沙聲,而是雜亂無章的巨響,又似有警車救護車的鳴笛聲。
“老公……我……”
一聲呢喃、一聲嘆息,不知道從何方傳來。
晟曜用力睜大了眼睛,不願錯過身前的那抹倩影,拼命朝著她伸出了手。
……
電視機前,醫生像是沒骨頭的奇怪生物,一點點拉長軀體,往後退去,退到了沙發上。
指甲上嘈雜的聲音停止了。
房間裡的心跳聲停止了。
只有電視機內,傳出了晟曜的喘氣聲。
飛起來的杏花中,響起一道清麗的女聲。
……
“晟曜?”白曉錯愕地轉頭,看著滿頭大汗的晟曜,又看向他抓著自己的手。
白曉手中捧著的杏花已經飛落在了草叢中,風一吹,又晃悠悠地飄向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