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他身邊的柳若歡逐漸將嘴巴長大,有些懷疑自己眼花了。
眼前還在倒灌入歸墟的海水居然隨著她這一擊變得分流而開,形成了兩堵數米高的水牆。
絳鶯抬起玉足走在水波上,如履平地。
“我父母是逃荒到金陵的白蓮教信徒,雖是老實地道的農民,卻在年輕時信仰白蓮教,將她們唯一的女兒供奉在神降臺上,祈禱能得到諸神的庇佑。”
絳鶯邊走邊說,雖然她的身影已經遠去,但這道聲音涓涓泉水一般流入柳若歡的耳中。
“那次神降確實成功了,這是數萬年來有跡可循的第一次神降。只不過寄宿在我身上的是從古至今最弱的神靈,它因為能力低微,法力弱小,連供奉的能力都只有一個特性,因此不被諸神視作威脅,成為星辰中碩果僅存的神祇。”
晃眼間,絳鶯已經走至一半,那龐大的神靈身軀與飛舞漫天的觸手幾乎顯得近在咫尺。
而神像也被這些觸手纏繞身軀,被一步一步拖入歸墟之中。
“但這名神祇的能力卻異常可怕……它能弒殺其他神明,使自己變得更強。在遠古千萬年前,即便是重傷垂死的神明都有著逆轉河流倒垂天日的能力,但在這今日……它給予我的能力卻足夠我蠶食僥倖存活下來的諸神,成為一名噬神者。”
絳鶯的聲音沉穩而又悠遠。
“因此,我每天夜裡與被捲入夢境中的諸神廝殺,白日裡在做少爺身邊的小侍婢。我曾希望天空永遠不要入夜,但卻一切卻已由不得我……恍惚間,當我在夢境中坐坐在無窮無盡的屍骨上時,卻發現這世間的一切都已經對我變得麻木了……唯有在少爺身邊的日子最為歡快,那些記憶還提醒我還是個人。”
“少爺,請在後面看好吧。”
“無論是邪神,亦或是久居於天穹上的仙神佛魔,我都亦能勝之。”
“……”
纏繞神像的觸手越發緊繃,神像本來堅不可摧的身軀也似乎在隨著邪神束縛的力量開始步步瓦解。
然而,就在此時。
邪神將那雙猩紅色的眼睛投向了海上的另一個方向,那裡正有一名華服女子踏波而來,如同神女下凡。
一根觸手試探性的迅速延長拉伸,但在到達絳鶯面前時,卻被她背後顯形而出的神魔法相一把擒住,生生撕碎。
那邪神的猩紅色的豎目中似乎看到了什麼異樣的東西,它居然放開神像,開始朝著這看似渺小的人類全力出擊。
越來越多的觸手破空而來,而有些觸手甚至在延伸到一半時突然消失,猛然從絳鶯的前後左右多個方向中憑空出現,試圖將神像緊繃纏繞,然後在拉扯之中將對方撕成多塊。
原本如同戰神般的法相,也漸漸在這數量巨多的觸手中落入下風,終於有觸手突破了她的防禦,將她撕成碎片。
而絳鶯卻對身邊發生的一切充耳不聞,依舊在我行我素。
終於,在所有觸手將矛頭轉向她時,她動了。
一個響指。
那些旋繞在她身邊的觸手開始凝固不動,而她的身軀也幾乎在下一瞬間消失在原地。
當龐大的猩紅血目再度睜眼時,那衣裙飄飄的少女已經立於它的面前。
隨後她似憑空過肩摔了一下,而空中卻張起兩雙無形的大手,將約百丈高的邪神軀體狠狠翻開砸出海面。
邪神被倒摔在海面上,激起滔天巨浪,而後一陣海嘯迅速向周邊湧去。
似是擔心這十數米高的海嘯影響到柳若歡,絳鶯眉色一皺,海嘯逐漸隱於海中歸於平靜。
“神魔煉獄的東西難道就掌握了一點空間法則的力量嗎?”
在絳鶯嫌棄這尊邪神實力低微時,在她的背後卻騰空而起另一尊邪神,這人的身軀與常人大小無差,但他小小的身板裡卻蘊藏著驚人的力量。
他一腳踢在了絳鶯的背後,瞬時,空間動盪,波紋碎裂,絳鶯整個人都被這股暴躁的力量湮滅。
那尊邪神左右搖了搖腦袋,像是常人一樣活動了一下筋骨。
他的面上無顏,人類的五官全部不見,只是空有一身極為矯健的男性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