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夏普莊園從中庭的庭院開始,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厚重塑膠膜將整個莊園一分為二。模糊的事物從隔離膜中透出,可以看到被整齊擺放的方形人形袋子,排列在疏於修剪的園藝裝飾間。
有著哀慼表情的人們,在庭院的前廊上,被要求穿上厚重的防護服。比夏普就在這裡,臉色陰沉站在前廊上,對這些傷心的平民說些無關痛癢的話——“不要太傷心,警察們都在這裡,我們會找出真相,讓正義得到伸張。而且所有後事,我,比夏普會安排的。”
扎克就會在旁邊點頭示意,用公務的口吻做自我介紹,“很遺憾你的損失,我是格蘭德殯葬之家的主人,我們可以以後再談。”
有著哀慼表情的人只能哀傷的點頭,被工作人員引導,進入被隔離的庭院,見他們的已經死去多日的親人最後一面。
這個畫面或許會讓人迷惑,不著急。
隱瞞一個莊園的缺失的人口實在是件麻煩的工作。
扎克原本的安排——送出去養老一部分(老比夏普夫婦身邊的傭人,死的),辭退一部分(謝爾身邊的傭人,活的),起訴一部分(安保公司的人,死的),留下一部分(比夏普身邊的人,死的)。
看起來彷彿照顧到了方方面面,但是實際上到處都是漏洞,真要有好事者追究,比夏普莊園一下子少了這麼多人,馬上就會暴露。不然梅里是怎麼來的,詹姆士和寇森,又是怎麼來的。
倒是要感謝詹姆士的‘提醒’,扎克到有了徹底堵上這些缺口的方法。既然難以隱瞞,那就展現實情好了,把大家都掛了的事實展現在所有人面前。
在陸續有人進入的被隔離的庭院中,一個身影逆流而行,推擠著往內的人流,衝出了庭院。這個傢伙煩躁的推開圍上來進行消毒措施的工作人員。扯下了自己的面罩,動作又大又激烈的脫去影響行動的防護服。
他惡狠狠的瞪一眼比夏普身旁站著的扎克,同時拿起被特意搭建的招待臺上的‘草莓汁’,一口喝完後。將手裡的證物袋塞入口袋,左右招呼著散佈在周圍的警察,和幾個安保公司的代表,似乎準備馬上離開。
比夏普盯著這個臉色糟糕的傢伙,朝扎克示意一下。
扎克微笑的點點頭。呵。扎克在這裡可不僅僅是為那些被從後庭找出的死人處理殯葬事宜的,他還是比夏普僱用的灰色職業者,來‘監看’警方的工作。
扎克走向這傢伙,“蘭斯警探。”當然是詹姆士!
扎克左右看看聚攏過來的人,朝一臉嬉笑的寇森警探示意一下,寇森警探立馬收到,來回拉著警察和安保公司的代表,暫時給詹姆士和他的牛逼線人交流的空間。哦對了,寇森這麼聽扎克的話,是因為他是個老油條警探。而且,他認為扎克是比夏普請來處理‘麻煩’的,還需要多解釋麼。
“我不想和你說話。”詹姆士陰沉著聲音,無奈的看著自己的搭檔寇森這麼聽扎克的話,本可以少在這個凶宅呆一會兒的,被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搭檔一搞,這幫無辜的人,又要在兇靈的威脅下多呆一段時間!
是!都這個情況了,扎克自然是告訴詹姆士比夏普莊園的真相了。
扎克挑挑眉,拉住詹姆士手臂。往前庭室內走,還算貼心的安慰詹姆士,“不用擔心,萊莉準備了足夠的‘草莓汁’。他們很安全。”
詹姆士臉色更陰沉了,只能在扎克力量推動下,往更隱私的地方走。
找了個安靜的轉角,扎克笑著看著詹姆士鼓起的口袋,“找到證物了?”
詹姆士嘴角一扯,不想回答。
扎克聳聳肩。“你知道的,這東西我準備的很倉促。”扎克臉上帶著讓人想抽的微笑,“作為一個警探,你有什麼建議麼,讓這些假證更真實些?”
詹姆士滿臉通紅的瞪著扎克,如果他可以,他一定會撞斷扎克那指著自己的鼻樑!
然而,扎克沒有一點眼色,“或者,你覺得我有漏掉什麼麼?還需要在補充點什麼麼?你知道,我想要這件事徹底……”
“夠了!”詹姆士忍不住了!“別得寸進尺扎克!”
扎克笑著側了側頭,“怎麼了,詹姆士?又有什麼不高興的事情麼。我以為你是自願配合我的。”
詹姆士咬緊牙齒,死盯著扎克。詹姆士無法反駁,他確實是自願配合扎克現在做的這一切,但他依然試圖狡辯,試圖讓自己心安,“不!我是在為那些無辜的人!我在儘快讓他們遠離這個鬼地方!還有和你相關的一切!我要儘快結掉這個案子!讓所有人都安全!”
“噓。”扎克惡意的豎起一根手指,放低了聲音,“當你把這裡比作鬼地方的時候,你知道謝爾可以聽的一清二楚對吧。我囑咐過你了,不要惹怒兇靈。”
詹姆士握緊了拳,眼神漂移的四處看看,臉色極其難看,“如果謝爾真的聽的到,她應該恨你!你毀掉了她所有名聲,生前還是生後!”這話說出來後,詹姆士的表情像吃了一瓶咖哩。
扎克無所謂擺擺手,“謝爾同意我現在做的。”暗紅色的莊園扭動了一下,“但詹姆士,請注意你的用詞。”扎克挑著眉,“就所有人都知道的‘真相’,謝爾還活著,只是離開了比夏普,離開了巴頓,根本沒有所謂的生前生後的說法。”
扎克的話中,總是有讓詹姆士的怒氣堆積的東西,此時已經到了臨界點。詹姆士的肩膀有些顫抖,過於用力,他最後給了扎克一個瞪視,轉身就走,他要離開這個鬼地方。
“等等。”扎克臉上有了點無奈,輕鬆的拉回了詹姆士,“你最好還是和我在這兒多耗一點時間,營造出,‘我想從一個警探嘴裡探出情報的辛苦’,我不想讓比夏普認為我灰色職業的的工作太簡單。”扎克笑了笑。“你也不想讓寇森和你的那些同僚們,有同樣的‘錯覺’,畢竟,我是你的線人。不是反過來,對吧。”
詹姆士的臉快綠了,扎克的切入點簡直防不勝防。如果再加上現在事情真相,現實的諷刺幾乎要突破天際。
詹姆士全身微顫的站在原地,他準備用沉默耗過這點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