繽紛的色彩在隨天光暗沉下去的倉庫中突兀的亮起,本就掙扎的愛麗絲,被這視野中光彩驚擾,顫抖著、念著咒文的嘴唇停駐。
“終於來了!”瑞恩的情緒在一瞬間變的狂熱,“幻人!這一次不會讓你跑掉!”
失去愛麗絲進行到一半的咒語鎖定,縛地靈的身體化成灰濛的霧氣,往那團正在聚合的彩色撞去!
一隻手掌從氤氳的光團中伸出,灰色的霧氣被阻擋在半空!彩色的光影開始成型,潔白的牙齒、勻稱的身材、俊朗的面容、三十左右的年紀,是吸血鬼認為早就被拖去了地獄的幻人丹尼爾。
“你帶了幫手。”丹尼爾看著逐漸成型的瑞恩,有些驚訝對方的身體宛若實質。
“我不需要她!我已經掌握了陷阱咒!”瑞恩的注意力已經完全從愛麗絲身上移開,他懸浮在空中,雙手伸向丹尼爾,開始默唸用印安古語法寫成的咒語。
暗紅色的咒文開始在他的手前成型,瑞恩的身體也在唸咒的過程中不斷閃爍。
丹尼爾皺皺眉,看著紅色的咒文如同飛舞的布條一樣,向他飛射過來。修長乾淨的手指伸出,七色的光彩在他的指尖上驟然閃亮!然後瞬間熄滅!
於此同時,瑞恩的身體一滯,身體與空氣交界的邊緣在一瞬間崩塌!就和堆積在一起的鐵釘遭遇了磁鐵,瑞恩的身體閃爍著,被拉扯成無數豎條,垂直的往地面上砸去!
縛地靈再一次感受到了重力!
才飛出一半的咒文直接在半空中被扯直,還沒來得及被施展出自己的人拉著墜落,就消散在空氣中。
彩色的光芒暴散,在空中環繞一圈,然後猛的往愛麗絲衝去!
丹尼爾的臉在彩色的光點聚合後出現在愛麗絲的身前,“你,你到底想要什麼?讓他消失,還是讓他離開,還是不要傷害他?”丹尼爾的筆直的眉毛擰在一起,盯著愛麗絲。
他‘聽’不清在這裡唯一個人類的願望,這三個關於瑞恩的想法不斷的在這位女孩兒腦中轉換,每一個願望都無法成長起來,每一個願望都在出現的瞬息後死亡,他汲取不到任何‘養分’。
瑞恩身上的‘重力’並沒有持續到他接觸地面,只是一縷帶著七彩光芒的絲線埋在他的身體中,與他的身體相互排斥著!各色的光暈帶著嗞鳴,從他的身體內部透出,他被愛麗絲二重施咒後如實體一樣的身體在迅速消耗。
縛地靈感覺到了從身體內部傳來的灼熱!全身開始如同午夜後的電視一樣,無數碎塊不停的明滅閃爍!
愛麗絲瞪大了眼睛,在丹尼爾身後,瑞恩慘像已經被她看到。
“不,不要……”
愛麗絲的話並沒有說完,想法永遠比言語要快。丹尼爾閉上眼睛,在愛麗絲身上浮現出一層明黃的光暈,幻人丹尼爾深吸了一口氣,這層光暈如煙霧一樣從愛麗絲身體上浮起,化作絲線沒入丹尼爾的口中。
眼前的丹尼爾似乎又凝實了一些,他感謝的一手按在愛麗絲肩膀上,是的,就是按!幻人並沒有實體,但也不用附身人體,他們已經可以以自己的意志偽造出‘身體’,用來傳遞感官,與這個世界產生互動。
但是一如吸血鬼扎克只給了他們在大腿位置的位階,靠著人心的慾望延續生命的幻人對自己力量的掌控十分低劣。
在愛麗絲確認了不想讓瑞恩消散的同時,那絲埋入瑞恩身體中的絲線就如同燒斷了的燈絲,光彩熄滅。瑞恩的痛苦也同時結束。
瑞恩的身體再次恢復到以前的半透明狀,扎克給予的底層評價並不荒謬,行屍都比縛地靈有用些,當然,是對這個以人主宰的世界來說。
“不要再試了。”丹尼爾靠在依然顫抖的愛麗絲身邊坐下,“你只會讓自己消逝,巫術,是透支靈魂的技巧,特別是對你這樣沒有什麼天賦的人來說。”
瑞恩剛抬起的雙手懸停在半空,陰沉的臉閃爍著,盯著愛麗絲身邊的幻人。
“我是不會告訴你跨越‘邊界’的方法的,即使有女巫的幫助。”丹尼爾看了一眼肩膀猛然一顫的愛麗絲,又看向在倉庫上方西側的天窗,橫透入的陽光正在緩緩下降,“讓我休息一下吧,躲過地獄犬的圍捕,我就會離開。”
“地獄犬?”愛麗絲的身體依然顫抖,她抱緊了懷裡的巫術筆記,她不敢看瑞恩,只好緩緩的靠著木牆滑坐下,沿著這個陌生的幻人的話問。
“恩。它們在圍捕靈魂,每一天的黎明和黃昏,光與暗交界的時刻,它們會現身,為它們的主人帶回遊散在世間的靈魂。”丹尼爾閉著眼,輕輕的呼吸,在愛麗絲身邊呆的時間越長,他就‘聽’到了越多的慾望,交替著、相互銷燬的願望。
丹尼爾小心分辨著些短暫的慾望,默默的汲取著這些暗淡的光暈。
瑞恩的臉變的煞白,身體一陣模糊,“你胡說!我什麼也沒感覺到!”
“因為這裡被阿爾法和吸血鬼庇護著,地獄犬的主人不想逾越。”丹尼爾看了瑞恩一眼,搖搖頭,“你還想跨過邊界嗎?”
“你騙人!”瑞恩的身體在已經十分暗的倉庫中更加模糊,“你之前怎麼不說!你看我帶了黑女巫過來,你怕了!這才編造了這麼一個謊言!”
丹尼爾驚訝的看了愛麗絲一眼,似乎明白了那些轉瞬即逝的慾望是因為什麼。他的手指點上愛麗絲懷中抱著的巫術筆記,指尖明滅的光彩亮時短,暗時長,這個還在少女年齡的女妖捨不得這本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