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禍害人的喪門星!老孃原本能一覺睡到天亮,卻要陪著你凌晨起來幹活,結果你推了大半天還沒大毛半個時辰幹得多,我都還沒說啥呢,你倒是先嚷嚷上了?”
大毛就是那隻生病的騾子,乃是大廚房管事祝媽媽的愛寵,趕車拉磨皆都不在話下,前兩天趁人不注意跑到馬廄那兒去跟王爺的愛駒搶食,被攆著頂撞了好幾下,還被咬了一身的口水,受驚過度就病倒了,又吐又拉的整隻騾子都虛脫了,把祝媽媽心疼得不要不要,幹活也哪哪都不方便。
越想越氣,祝媽媽舉起藤條就有往小白花姑娘的身上又抽了兩下,怒道:“黑麵疙瘩咋的了?你知道老孃為了給你做這一個黑麵疙瘩,費了多大的勁嗎?特意到牲口槽裡去舀麥麩糠皮,還要專門給你備個鍋,埋汰死我了!”
小白花心裡的悲傷逆流成河,她不介意吃大白饅頭大米飯的,真的一點都不介意!
大廚房外,景玥略微不自在的摸了下鼻子,輕聲解釋道:“祝媽媽以前是祖母身邊最溫柔細心的大丫鬟,說話慢聲細語,跟人吵架爭執都提不起嗓音。但自從掌管大廚房之後,她因為不放心下面的人就時常親自出門到集市上採購,與市井中人打交道多了,說話行事也變得有些不一樣。”
那這變化還真挺大的。
雲蘿覺得,她已經沒有進去看看的必要了,直接問他,“她交代了是何人指使的嗎?”
景玥眯眼笑得意味深長,“大約是吃的苦還不夠多。”
那就是還沒有交代的意思了。
雲蘿聽著院子裡的動靜,想了想,然後邁步走了進去。
一天前還鮮嫩嬌弱得猶如一朵搖曳生姿的小白花,此時卻蓬頭垢面的掛在石磨推杆上一步一跌,頭髮溼噠噠的貼在臉上,狼狽得幾乎要看不清她的臉,一身白衣也不見了,換上暗沉的粗布麻衣,全然沒有了小白花應有的氣質。
看到雲蘿和景玥進門,祝媽媽頓時把臉上的表情一手,又隨手把藤條扔到旁邊,笑盈盈的屈身行禮道:“奴婢拜見王爺,拜見郡主。這裡亂糟糟的,王爺怎麼把郡主帶這兒來玩了?”
祝媽媽四十多歲的模樣,小鼻子小眼睛,白白胖胖一團和氣,看起來就是一個待人親善的長者。
景玥免了禮,那小白花卻在此時忽然撒手扔開石磨推杆,直朝著景玥撲了過來。
“王爺……”
眼看著人就撲到了跟前,景玥嚇得連忙往雲蘿身後一躲,同時,雲蘿抬起腿,一腳把她給踹了出去。
人凌空倒飛一丈遠,從撿了藤條衝上來的祝媽媽眼前飛過,讓她生生的止住了腳步,又默默的把藤條藏到身後。
小白花一下子被摔得七葷八素,迷迷瞪瞪的躺在地上好久都沒有緩過氣來。
雲蘿走到了她身旁,低頭俯視著她,耐心的等到她緩過氣,雙目逐漸清明,才問道:“是誰指使你在街上演的那一出?”
她目光垂下頭去,捂著肚子咳嗽了幾聲,小臉一片刷白,氣息短促的說道:“我不知郡主為何一定要我說出個人來,但您既然以為有,那便有吧,只是不知郡主希望從小女子的口中聽到哪位貴人的名號?”
雲蘿面不改色,又問道:“把你爹的墳刨了,你也說不出一個人來嗎?”
她縮了下肩膀,偏首道:“郡主做出這等有損陰德之事,就不怕遭天譴嗎?”
天譴什麼的壓根就嚇不到雲蘿,倒是讓景玥忽然奪過祝媽媽手裡的藤條,直朝著她抽了下去。
這一下抽得又快又狠,絕非祝媽媽的力氣能夠相比,瞬間就把人抽倒在地,慘叫打滾。
雲蘿後退了一步避免被她撞到腳上,轉頭無奈的看著他,“我還有話沒問完呢。”
景玥隨手把藤條還給祝媽媽,拉著雲蘿又後退了一步,冷眼看著在地上打滾的女子,說道:“這種事情何須你親自審問?”
雲蘿靜默了下,說道:“我剛才說要刨墳的時候,她並沒有太大反應,看來那爹也是她不知從哪裡撿來的。刨墳吧,看看是不是真有那麼一具屍體,若真有,再去查最近城裡有沒有死了卻找不見屍首的人。”
景玥不由無奈的看著她,你還真要刨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