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最後檢查行囊,過兩日就要離京赴任的衛漓聽聞訊息後急匆匆趕來,一來就看見了母親擰著妹妹耳朵訓斥的模樣,不由一驚,連行禮都忘了,飛快的進來先把妹妹的耳朵解救出來,然後對長公主說:“母親息怒,妹妹若是哪裡做得不妥,您說她便是了,怎能動手?”
長公主衝他冷笑了一聲,然後忽然一扶額,軟軟的倒進了身後的軟枕裡,唉聲嘆氣的說道:“孩子大了,就有了自己的主意,哪裡還能聽進為孃的話?胡作非為的,我想教訓一頓都不行,還要反受兒子的訓斥。”
衛漓神情無奈,“母親這說的是什麼話?兒子何曾敢訓斥您?”
長公主不理,還側轉了個身,氣呼呼的說道:“罷了,總歸你們兄妹倆才是最親的,便是當爹當娘,也只各佔了你們身上的一半血脈,我又能有什麼辦法?”
雲蘿揉著被擰的耳朵,嘴角輕抽,然後默默的看向了兄長。
衛小侯爺扶額,他也不擅安慰人啊。
但既然是妹妹有所求,他自是再為難也要上的,想了想便說道:“母親一直對妹妹疼愛有加,今日怎麼動起手來了?弄疼弄傷了,到時候心疼的不還是您自己?”
長公主背對著他們動也不動,只氣沖沖的吐出一句:“你自己問她!”
對上兄長投過來的目光,雲蘿斟酌了下用詞,說道:“我聽說西北戰況激烈,傷兵營中哀嚎遍地,許多士兵好不容易從戰場上掙下命來,卻死於傷勢過重和感染,我想去看看。”
衛漓忽然就沉默了。
長公主此時轉回身來,衝兒子冷笑一聲,又對雲蘿說:“你的膽子真是越發大了,你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仗著一身力氣和武藝就以為哪裡都去得了?邊關軍營那是什麼地方?你又經歷過多少生死大事?怕是還沒靠近,就先要被嚇破膽了。”
雲蘿放下手,說:“娘,我並不怕那些。”
“你怎麼會不怕那些?是人都會害怕的。你從小長在鄉下,之後也不曾經歷過兇險,戰場上的兇惡是你不能想象的。”
“可我確實不怕。”雲蘿想了下,說,“您忘了三年前去城外接應玉米種子的事嗎?我可殺了不少人。”
長公主一驚一呆,霍的轉頭看向了兒子。
衛漓也是一愣,看著雲蘿的眼神逐漸帶上了幾分驚疑。
他當時竟一點都沒有覺得疑惑,此時再次提及才察覺異常,自小在鄉下那樣淳樸的環境下長大的妹妹,她是怎麼能夠在砍人的時候還面不改色?
心裡竄起一股涼氣,他忽然伸手抓住了雲蘿的肩,皺眉問道:“你怎麼會……難道是我們疏忽,未曾查到你在白水村經歷了兇險之事?”
不都是些家長裡短的小事嗎?
雲蘿目光一飄,一本正經的說道:“我從小就不怕血腥,小時候第一次宰殺活兔子時沒有害怕,後來在山上遇到景玥被人追殺,他殺了滿地的刺客,鮮血飛濺的,我也沒覺得害怕,只是擔心被他發現可能會被滅口。”
“還有此事?”衛漓臉色難看,咬牙問道,“所以你們第一次見面就是在山上?他當時發現了你,是不是還對你動手了?”
雲蘿沉默了一下,感覺兄長的重點好像抓得有點不對。
難道不是應該驚奇她天生不怕血腥殺戮嗎?
她輕輕的“嗯”了一聲,看到兄長越發難看的臉色,不由替景玥多解釋了一句,“但他並沒有傷到我。他突然暈倒在地,還是我把他拖到山洞裡給他包紮療傷的。”
“你還把他拖進山洞包紮療傷?若他中途醒來,豈不是又要對你動手?”衛小侯爺心氣兒不順,冷著臉說道,“就該把他扔在山上讓野獸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