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神色都不大好看,也不知是被寒風吹的,還是在劉家發生了很不愉快的事情,但看到家裡人的時候馬上就露出了輕鬆的笑容來,接過熱乎乎的辣湯捧在手裡,小心的喝上兩口,頓時從肚子裡往四肢的暖和了起來。
雲萱看一眼心慌了大半天的小姨,主動替她問道:“娘,外公外婆咋說的?”
劉氏放下湯碗,拉過劉月琴的手輕拍了兩下,說:“放心吧,爹孃對你的婚事沒啥意見,都由著大姐和你姐夫給你做主。”
劉月琴頓時定下心來,又見劉氏的神色有些微異樣,便問道:“大姐,是不是還有別的事?”
劉氏定定神,“沒事,不過是吵了幾句嘴,你的事大姐都放在心上呢,不會讓你委屈的。”
“大姐說啥呢?要不是有你在,我現在都不曉得是個啥光景,哪裡還能委屈了呢?你沒瞧見,我都長胖了許多嗎?”
劉氏笑了笑,之後就和鄭豐谷一塊兒吃起了新端上的粥食,關於今天去橫山村發生了些什麼事情,夫妻兩都沒有再多說一句。
到傍晚的時候,劉氏藉口今天有些累了,把劉月琴和雲萱兩人打發到前面食肆裡,然後拉著雲蘿躲進了屋裡。
雲蘿看她坐立不安、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沒有說出話來,就主動問道:“娘,你要跟我說什麼?”
劉氏走到門口往食肆那邊看了一眼,又走回到雲蘿面前,皺著眉頭嘆氣道:“今兒我和你爹去橫山村,才剛說了你姨定親的事,你外公就說再不會管你姨的事,還說,還說家裡一文錢的嫁妝都不會給你姨置辦。”
雲蘿詫異道:“你們過去又不是問他要小姨的嫁妝。”
劉氏愣了下,是啊,她今日回孃家是去告訴爹孃小妹定親的事,並不是問他們要嫁妝呀,怎麼爹竟是一開口就說到了嫁妝上?雖然她心裡可能也有點那意思,不然的話,不會在聽到爹說出這些話來的時候,心裡那麼不舒坦。
她不知不覺的就想偏了,察覺不對連忙回神,交握著雙手吶吶說道:“娘不是要跟你說這個,而是……而是你外公家既然不給你姨準備嫁妝,總不能讓你姨就那麼光呼呼的嫁出去吧?”
雲蘿明白,“你想給小姨置辦嫁妝?”
“嗯啊,我是這……這麼想的,多少置辦些,不然不好看。”
“哦,家裡錢不夠?”照理來說,應該不會啊,只是給劉月琴置辦幾樣嫁妝的錢,家裡應該是不缺的。
劉氏聽著她這麼問,也是一愣,緩了半天才吶吶的問道:“你……你沒意見?”
雲蘿也奇怪的看著她,“我能有什麼意見?這種事情你和爹商量著決定就行了。”
母女兩面面相覷,半晌,劉氏忽然失笑,倒是她自己想多了。
她只是覺得,世道規矩,當姐姐的給孃家妹妹添妝再正常不過,可要出錢置辦全幅嫁妝,卻總是不合規矩的,傳了出去也要被人說道,所以潛意識裡就先心虛了幾分。
況且,田地和食肆雖收穫不少,但家裡大筆的銀子卻全是小蘿掙回來的,雖然她一點不私藏全交到了爹孃的手上,但要花用到這些銀子的時候,劉氏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先找她商量。
但回過神來,她自己也明白,雲蘿既然把銀子都交給了她,那就是給她的,不管她想怎麼花,都不會有意見。
雲蘿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娘你就是想太多,銀子給了你,你只管放心大膽的花用就是,不論是買吃的穿的用的,還是給了別人,甚至是扔水裡打水漂,都由著你自己高興。”
劉氏點著她的額頭,笑罵道:“又胡說,你當那錢是天上掉下來的呢,還打水漂?”
不過這麼一鬧,劉氏的心情也徹底放鬆了下來,不再去想孃家的糟心事和糟心爹,選定二月二十的日子送去鄭貴家,然後忙忙碌碌的為妹妹置辦起了嫁妝。
劉月琴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人又不傻,頓時就明白了過來,不由得又氣又羞又愧疚,不住的讓劉氏不要準備那麼多東西。
劉氏安慰她,“扳著手指算一算,小萱在家的日子也沒有許多了,你就當是讓大姐先練個手吧。”
劉月琴既惶恐又感激,她如何能跟小萱相比?
日子迅速的進入了十二月的下旬,離過年只剩下不到十天的時間,劉氏在忙著給劉月琴置辦嫁妝,忙著縫製新衣新鞋購置年貨,還有三四天,就連書院也要放假過年了。
這天半上午,食肆里正在忙著清理收尾的工作,李氏突然上門來,“二弟,二弟妹,這是還忙著呢?”
劉氏和鄭豐谷對視了一眼,然後擦著手站起來,“大嫂,快進來坐,就是這屋裡亂糟糟的,也沒個落腳的乾淨地兒。”
李氏並沒有進來,而是站在門口與劉氏說話,“早知道你們還沒忙完,我就遲些再過來了,倒是打攪了你們忙活。”
劉氏笑了笑,“也沒啥好忙活的,就是一天天的瞎幹,大嫂你今兒過來是有啥事?”
無事不登三寶殿,他們往常來來回回的經過食肆門前,也沒停下來說過幾句閒話,今天卻特意登門,所為何事劉氏心裡也有些猜測。
果然,她聽李氏說道:“這不是我家文傑要娶媳婦了嘛,昨日剛定下來,我今兒趁著空閒就過來知會你們一聲。日子定在臘月廿八,你和二弟到日子可千萬不要遲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