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蘿也不理會他們,只拎著籃子,另一隻手拉著文彬就往荒地外走。
路的中央站著一個人,正好擋住了他們的去路,讓雲蘿不得不停下腳步,努力的抬頭看著他,“這位公子,你有事嗎?”
衛漓也低頭看著她,從頭到腳,看得格外認真仔細,然後默默的往旁邊挪了一步。
雲蘿被他看得莫名其妙,總覺得他看她的眼神怪異得很,不由得也多看了他兩眼,越看,心裡的怪異感越重。
只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也就牽著文彬從他讓開的路上走過。
走出一段路,文彬忽然小聲的跟她說道:“三姐,那個穿白衣的公子跟你長得好像。”
雲蘿猛的心頭一跳,幾乎要剋制不住的馬上轉頭再去看人。
她其實對自己的長相沒有太多的印象,畢竟家裡就一個巴掌大的小銅鏡,那還是劉氏為數不多的嫁妝裡僅剩下的,早已經沒那麼光亮了。所以她想看自己的模樣,也只有偶爾在水裡照見,看一個不甚清晰的模樣。
模模糊糊的,她知道自己長得不差,可究竟有多不差,卻也沒個詳細。
“很像嗎?”
文彬用力的點點頭,說道:“像得很,如果那個公子再胖一點的話,就更像了。”
胖?
雲蘿默默的看了他兩眼,然後拉著他往前走得飛快。
文彬必須要小跑著才能跟得上,不禁喘著氣喊道:“三姐,走慢一些吧,我我我跟不上了。”
雲蘿充耳不聞,恨不能把他像放風箏似的放飛起來。
在他們身後的荒地上,景玥悠悠看著衛漓,嘴角一抹漫不經心的弧度,早已不是面對雲蘿時的那個溫和模樣。
兩人都沒有說話,似乎在想著各自的心事,惹得金公子左顧右盼,滿臉都是想問又不敢問的表情。
那個,接下去到底要怎麼個安排喂?
雲蘿和文彬現在已經到了陳二家。
陳家是外來戶,六十多年前陳二的父親跟著父母兄弟們從老家逃出來,逃到江南的時候卻只剩下了他孤身一人,此後就在白水村安家落戶。
陳二是他爹在白水村落戶之後娶妻生的,他上頭還有一個兄長,從小就被送到鎮上的鋪子裡當學徒,如今也已經是個老賬房了。
六十多年過去,陳家的老爺子早已經駕鶴西去,陳二也是當祖父的人了,已是徹底的白水村村民。
雲蘿帶著文彬站在陳家的院外,透過圍成圈的竹籬笆能看到一壟壟的菜地,菜地後面是一排五間泥牆屋,右側圍了個雞圈,左側搭了間灶房,泥牆坑坑窪窪的早已不平整,但五間正屋倒是都蓋著瓦頂。
這才是正常的農家小院,竹籬笆、泥牆屋,而不是鄭家的青磚大院子。
陳二家還算是富裕的,才能有黑瓦蓋頂,大部分的人家卻只能用茅草來蓋屋頂。
此時,陳二正在屋前的菜地裡彎腰除草,陳二婆子坐著門口眯著眼做針線,嘴上咕咕叨叨的說個不停,“鄉下丫頭就該有個鄉下丫頭的樣兒,瞧著也不是那不通道理的人,咋就養出了那麼個東西?說出去我都嫌臊得慌。”
陳二悶頭幹活,也沒有話,只“嗯嗯啊啊”應和著。
雲蘿沒想到一來就聽到這麼一句話,想到孫氏剛剛來找了陳二婆子,那這話很顯然就是在說鄭玉蓮的吧?
雖心裡明白,但她也只能當什麼都沒有聽懂,然後揚聲喊了聲:“阿公、阿婆。”
陳二婆子霎時住了嘴,陳二也直起身子看向籬笆外,笑呵呵的說道:“是小蘿和小彬啊,你小姐弟兩個咋到這兒來了?”
陳家所在的位置有點偏僻,平時少有人往這邊走,若不是陳二婆子常在村子裡走動,怕是都要被擠在角落裡無人問津。
陳二婆子咳了一聲,也站了起來熱情的招呼他們進去。
儘管剛剛跟孫氏有些不痛快,但並沒有給小姐弟兩個臉色看。
雲蘿就拉著文彬推開了籬笆門,說道:“阿公,我家的牛把你家松樹下的一口田給啃壞了。”
陳二一愣,“啊?”
文彬小心的瞄了眼陳二婆子的臉色,站了出來,說道:“是我沒拉住牛,讓它啃壞了好大的一片禾苗,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