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雖阻攔了,卻也並沒有能堅持多久,在雲蘿直接拖著他往前走了兩步之後,他就十分乾脆的放棄了抵抗。
抗不過,死丫頭的力氣太大了,他感覺她能把他像放風箏似的拉著往上飛!
鄭豐年教學的私塾在鎮南邊,雲蘿雖從沒有來過,但虎頭知道啊。
一路溜溜達達的,雲蘿還在沿途買了兩串糖葫蘆、四對頭繩、一個小風車、兩個泥娃娃、兩條紅繩手串,又稱了兩斤米糕,跟虎頭分著吃了,當是午飯。
雖然她家沒有吃午飯的習慣,但虎頭在家卻是一日三餐一頓不落的。而且,她也餓了。
這麼些東西零零總總的加起來又花去了好幾十文,看得虎頭直犯心疼,不停的在耳邊嘀咕著:“別買了,你倒是省著點花呀,二姐又要吃藥又要補身子,大奶奶可捨不得掏錢,你還這麼可著勁的花,花沒了看你咋辦!”
說著,又一次把她偏離的腳步拉了回來。
小風車插在揹簍邊上的竹篾縫隙裡,正隨風呼呼的轉動,雲蘿微鼓著臉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兩隻眼睛又清又亮,看得虎頭不由心軟,差點就放任她繼續去買小東西了。
但他還是頂住了,拉著她便埋頭快走,又說:“別玩了,前面就是大伯教書的學堂。”
明明他剛剛還一心想要阻攔小蘿去找大伯,卻不知咋地,竟反倒開始提醒她應該先做正事!
雲蘿被拉著往前走,倒也沒有反抗,還不忘又咬了一口米糕。
這米糕綿糯軟乎,就是有點幹,除了一點點甜味也沒有別的味道,但用來填肚子倒是不錯,一斤半米糕落肚,終於覺得有點飽了。
是的,雖然她買兩斤米糕是要跟虎頭分著吃的,但虎頭這麼個半大小子也只吃了半斤就吃不下了,她把剩下的一斤半都吃進了肚子了,卻覺得還能再吃兩個肉餅。
街邊的肉餅攤子在“滋滋滋”的冒著熱氣,本是順著虎頭的力道在往前走的雲蘿頓時就不想走了。
兄妹兩面面相覷,然後虎頭嘆了口氣,跑到那攤子前用油紙包了兩個肉餅,回來遞給她。
雲蘿這才繼續被他拉著走。
她也不是多貪嘴的人,就是真的吃不飽呀。
兩人到學堂的時候,學堂也正是午休時間,大部分學生都回家吃午飯去了,也有幾個離得遠的,正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啃著餅子或飯糰,有那家裡條件好的,還能添個雞蛋,吃兩塊肉。
鄭豐年並沒有在學堂裡用午飯。
往常李氏在鎮上的時候,大都會算著時辰做好了飯菜讓鄭雲蘭拎來,如果不在意午間少歇一會兒的話,也可以回家裡去吃。
但現在李氏被留在了村裡,本來說是讓雲蘭來鎮上照顧爹和大哥,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鄭雲蘭跟著爹孃兄弟住在鎮上,平時也就給李氏打個下手,卻哪裡真曉得照顧人?沒的來了不但沒能照顧她爹和大哥,反而還要人照顧她。
所以索性也將她留在了村裡,當然留下的理由肯定不是這個。
鄭豐年和另外兩位先生打了聲招呼,然後走出學堂拐進了一條小巷子。巷子的那一頭有一家小飯館,價錢公道,味道也不差,鄭豐年以前遇上李氏有事沒準備飯菜的時候,也多是在那裡解決。
鄭豐年的心情還不錯,雖然李氏被留在村裡讓他很有些不便和不習慣,但手上可使喚的錢卻寬鬆了許多。
以前這些錢都被李氏把著,斤斤計較的恨不能一文掰成兩文花,連買支筆買張紙都得問她要,實在是不痛快。
現在好了,早晨出門吃一碗稀粥不過一文錢,添個包子或肉餅也就是兩三文的事,饞了便吃碗四文錢的餛飩。午飯花七八文錢點上一個肉菜再配一碗米飯,能吃個肚飽。晚飯就帶著兒子在附近隨便尋點吃食,有時候還能咪上一點小酒。
這兩天,鄭豐年可以說是過得相當愜意,走在巷子裡,連腳步都是輕快的,還咿咿呀呀的哼起了小曲兒。
卻就在這得意的時候,身後忽然刮來一陣風,有什麼扁平而又十分堅硬的東西重重的拍在了他背上,將他拍得“啪”一聲在地上撲了個五體投地。
還沒回過神來呢,那堅硬的東西就毫無停頓的拍打在他的肩膀、後背、屁股、大腿上面,發出一連串“噗噗噗”的悶響。
他終於“哎呦”一聲痛撥出來,抱著頭想翻身看看究竟是哪個混賬小人竟敢背後下黑手,毆打他這個秀才公。
然而,那拍打下來的力氣實在是大,一下又一下,打得他慘叫連連,卻硬是連翻個身,抬個頭都不能。每當他稍微抬起一點頭來,就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將他用力往下壓,壓得他腦門“砰砰”的,都磕破了皮了!
他慘叫連連,聲聲求饒,想不出到底是平日裡得罪了哪個凶煞人物,竟是尋他報仇來了。
想得越多越害怕,越害怕,想得就更多了,腦子裡都被七零八落的攪和成了一團,只覺得疼、驚慌、害怕,眼淚鼻涕都哭下來了。
終於,他褲襠一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