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曦揹著揹包,走出了體育場,髮梢上的雨珠說著她的臉頰抵落,大風混著雨水一刮,瑟瑟發抖,緊著衣服,雙臂環抱著自己,自己低著頭往自己寢室方向走著,她只是想跑跑步發洩一下心情,沒想到卻弄得如此狼狽。
我們寢室樓群與體育場中間隔了一個游泳館,而體育場斜前方的方向有個林蔭小道,連線著主教學樓,有的老師習慣把車停到體育場對面,因為南門的停車場離市區太遠,這裡又離食堂近還離西門不遠。
小曦剛走到游泳館門前,突然那輛她再熟悉不過的越野車,在她身邊,“嗖”的開了過去,車輪碾過地上雨水就濺在離她身邊不遠處。
那是杜暮的車,她知道,那是她心心念唸的人,可是他卻沒有看見她,是不是在他表白的時候,自己答應的太快了,是不是男人都這樣,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她想大聲呼喊,讓他停車,可是想開了口,卻感覺自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此時老天真是配合,本有些漸小的雨滴現在突然下大了,大雨點還不留情的砸在了小曦身上,讓本就溼透了的衣服像從水裡沾過一樣,順著衣襟往下滴雨水。
就在小曦要轉身往左側寢室樓後拐的時候,前面那輛已經開出十幾米的車,突然一聲刺耳的剎車聲響起,小曦彷彿失去了反應一樣,愣愣的站在原地,直直的看著那輛車調轉車頭,下一秒就穩穩地停在了小曦身前。
小曦有些呆愣,然後傻傻的看著身前車窗玻璃搖下來,杜暮看著像從水裡撈出來的小曦,皺著眉頭,說了兩個字:“上車。”
小曦抓著揹包帶的手緊了緊,抬頭看著杜暮,像是想從他此刻的眼神裡讀出什麼,僅僅一秒,小曦便邁開了腳步,然而她並沒有聽杜暮的話上車,而是直接沿著這條路邊徑直往前方跑了起來,並不是回寢室的方向,此刻的小曦大腦一片空白,什麼都沒想,行動快於大腦。
小曦動作過快,杜暮微微怔住,眼見著小曦就要跑遠,杜暮嘆口氣,“這傻丫頭”然後立即發動車子,一腳油門就追了出去,大雨滂沱中汽車引擎聲音尤為突出。
小曦一頭跑了出去,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跑向哪裡,漫無目的,兩隻手緊緊攥著揹包袋子,臉上雨水糊了一臉,腳下溼透的帆布鞋又接連踩進了好幾個水窪裡,濺起的水花把白色的鞋弄的又溼又髒。
“小曦?聽話,上車來!”杜暮開著車緊緊跟在她身旁,明明焦急又擔心,可說出話的語氣又變的命令口吻,老師當多了,不怒自威的氣勢也散發了出來。
“韓忻曦!趕緊給我上車!”杜暮看著不要命似的小曦,生氣又無奈,這孩子怎麼可以軸成這樣,明明通透豁達的女孩,瘋狂起來也可以這樣的不要命。
杜暮突然一個右轉彎,整個車橫了過來,一腳踩住剎車,橫停在了小曦身前,把拼命逃跑的小曦逼的停住腳步,杜暮看著小曦,眉頭皺的都快要擰成麻花,沒有再說話,而是身子向右傾倒,給小曦開啟了副駕駛車門,眼神裡有些心疼、警告、擔心,情緒混雜在眼睛裡。
小曦望著這樣的杜暮,眼睛直直的看著他的眼睛,瞬間,下午受的委屈,和現在狼狽又可憐的自己,所有的情緒都在此刻一股腦的爆發出來,小曦“哇”的一聲,蹲在了車旁邊,雙手環抱住自己手臂,分不清滿臉是雨水還是淚水,一起沖刷著臉頰。
雨比剛才下的更加大了,好像老天就是要來考驗這對情侶似的,大雨滂沱中是否依然可以相信彩虹出現。杜暮看著在車旁抱著自己哭的瑟瑟發抖的小曦,杜暮直感覺自己現在很無能,看著埋頭哭泣的小曦,真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心裡很疼。
下一秒,小曦只聽到身旁傳來一腳踩到水裡的聲響,然後緊接著就感覺到自己被橫穿過膝窩,抱了起來,跌進一個溫暖寬大的懷抱裡。
杜暮什麼都沒說,直接抱著小曦就放進副駕駛座位上,一把拉過安全帶,耐心幫她扣好,於是幫她關上車門,一系列動作快速不假思索,不給小曦一點反對時間。然後杜暮繞車走到左側,開車門坐回駕駛位上,立即落了車裡鎖,側頭看了一眼右側蜷在座位上的小曦,緊緊靠著車門,臉頰上帶著不正常潮紅,故意還很急促,杜暮眉頭不由皺的更緊,伸手置於小曦額頭上一試,果然著傻丫頭把自己弄發燒了。
杜暮緊皺著眉,沒說話,直接發動了汽車,一個極速轉彎,就開到了學校校醫院樓下,停了下來,小曦只感覺自己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腦袋又暈又疼的,然後好像杜暮把車停了,再然後好像杜暮把自己把在了懷裡。
杜暮坐在車裡,看著這樣的小曦心疼的都碎了,焦急又柔聲對小曦輕哄,“小曦,你現在發燒了,我們去校醫那看看好不好?”
小曦頭暈的很,整個人燒的迷迷糊糊的,一時間也想不起來和杜暮還鬧著情緒吃著醋,小曦半眯著抬頭看了眼車窗外,皺皺眉頭,軟軟糯糯的拽著杜暮的衣服,“暮哥哥,我不要去校醫院,校醫院開的藥好貴好貴,還特別沒有效果,我不要去…”小曦的聲音很是脆弱,無意識的和杜暮撒嬌。
杜暮看著這樣的小曦,感覺自己一顆心都像被掰碎了使勁蹂躪一樣疼,杜暮伸手揉了揉小曦的頭髮,摸了摸小曦的小臉,溫度都有些燙手了,這樣杜暮的心更是焦急萬分,這樣燒下去會燒壞的,“小曦,乖,那我不去校醫院,暮哥哥帶你去另一家醫院好不好?”
小曦閉著眼睛,兩隻小手緊緊攥著杜暮衣襟,燒的有些糊塗,哪裡還有力氣聽清杜暮說什麼,下意識低聲呢喃,“唔…暮哥哥…不要離開我好不好…小曦一顆心都給你了…小曦一生認準暮哥哥了…永遠都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杜暮看著懷裡燒的昏迷不醒的小曦,這些話裡的每一次都在像往他心上扎一樣疼,杜暮紅了眼眶,心絞的疼,是自己沒有給小曦帶來安全感,是自己無能,小曦和自己在一起後,沒有給小曦帶來快樂還頻繁讓小曦陷入滿是言論的困局中,是自己沒有保護小曦,杜暮低下頭,臉貼在小曦臉上,閉著眼,一滴涼涼的淚水滑落,“小曦,我不會離開你,永遠不會離開,此生都不會負你,你的一顆心給了我,我願把生命都交給你,生死都與你相依。”
這樣感人肺腑的誓言小曦沒有聽到,高燒的小曦早就昏睡了過去,杜暮輕輕把小曦放回了座位上,然後立刻發動汽車,直接開出了校園,直奔市醫院行駛,車速在允許範圍內開的很快又很穩。
小曦醒來的時候,睜開眼睛,看著周圍,然後就反應過來自己是在醫院了,頭頂床頭上還寫著“市一醫院”。低頭看見自己身上已經被換了一身新的衣服,呃,杜暮幫自己換的吧,小曦還沒來得及害羞,就開始回憶自己是怎麼就躺在醫院了呢?好像…隱約只記得杜暮開著車追自己,然後自己拼命跑,再然後被他抱上了車,再再然後…想不起來了。
小曦看著周圍白花花的牆壁,還有自己正在點點滴的手,小曦長這麼大很少來醫院,更別說住院了,突然心裡很是慌亂,自己這是怎麼了啊!?
小曦微微一動,就感覺四肢好痠痛,頭還有些暈乎乎的,正抬起手閉著眼睛,皺著眉,揉著太陽穴,就看見病房門開了,然後杜暮就走了進來。
杜暮手裡拿著外賣吃食和一杯冒著熱氣的水,溫柔笑著看著小曦,“醒啦?感覺怎麼樣?還哪裡不舒服?”
小曦皺著眉頭看著杜暮,有些清醒過來的小曦,瞬間也想起了下午在辦公室的種種,還有自己吃醋的情緒,都想來後,小情緒在作祟,瞥了杜暮一眼,直接一個翻身轉了過去,只留給杜暮一個背影,不理杜暮了。
轉過身的小曦就對自己無奈了,明知道不是杜暮的錯,也談不上什麼對錯,杜暮也沒有做什麼對不起自己的事,下午的一切都是宋思思故意的離間計啊,自己不是不明白,這又是吃的哪門子醋,鬧的哪一齣啊,小曦扶額,自己為自己長嘆口氣,怎麼何時自己也變得這麼庸俗了,凡是看見和杜暮走近的女的就吃醋了?!
杜暮走到小曦另一側,坐下來,伸手探了探小曦額前的溫度,燒退了不少,小丫頭這是一好點就又和自己鬧情緒嗎?想著,杜暮嘴角又不由自主微揚,“不太燒了,還有點熱。小曦,起來吃點飯好不好,都過飯點了,餓壞了吧。”
小曦望了眼杜暮,一時也沒想好和杜暮怎麼解釋自己這一出出的行為,撇撇嘴,垂下眼睛只好聽話的坐了起來,點點頭。杜暮自己公主肯同意吃飯了,笑著立即拿來剛買回來的粥,拿著勺,舀了一勺粥,送到小曦嘴邊,小曦很是配合的張開嘴,一口吃了進去,就這樣,一個一言不多說的投餵著,一個乖乖聽話的吃著,沒一會兒,一碗粥就吃完了。
杜暮誇讚的揉了揉小曦的頭,“不怎麼燒了,咱也不需要住院了,咱們回家多喝點熱水吃點藥鞏固下吧,點滴點多了也不好,我們一會兒就回家,小曦,你今天別回寢室了,去我那吧,喝熱水也方便,好好睡一覺,休息好了,明天就都好了。”
小曦沒有看杜暮,垂著頭,聽杜暮說完,點點頭,杜暮以為小曦還在鬧小情緒心情不好,又揉了把小曦的頭,笑了笑,也沒再多說什麼。
杜暮簡單收拾了下,辦好了手續,就抱著小曦出了醫院,自己脫下外套給小曦披在身上,小曦已經溼透了的帆布鞋杜暮是沒讓她再穿,只給穿了一雙新襪子,縮在杜暮懷裡,任由他一路抱到車裡,然後迎著黑夜星辰,又抱著小曦回了杜暮住處。
開了門,直接抱著小曦進了臥室,輕輕放在了杜暮臥室的大床上,整個臥室沒有開燈,黑黑的,杜暮藉著客廳的亮光,幫小曦蓋好被子,“小曦,乖,想睡再睡一會,我去燒點熱水”,然後又掖了掖被角,轉身走出了臥室。
然後能清晰的聽見從廚房傳來水聲,再然後,就是杜暮拿著毛巾走近臥室,來到小曦身邊,溫柔的幫小曦擦著臉頰、小手。
再再然後,就是水壺燒開熱水的響聲,杜暮拿著毛巾又走出了臥室,再進來時,端著一杯帶有大棗紅糖味道的溫熱水放在了小曦頭邊的床頭櫃上,“小曦,乖,起來喝點熱水好不好?”語氣溫柔的如一汪春水,又帶著寵溺哄小孩子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