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向榮強壓著心裡的火,冷眼看著二皮,二皮卻不管他,顧自吃著喝著,馬向榮的老婆在廚房裡把鍋碗瓢盆摔得乒乓響,二皮指了指廚房問馬向榮:
“嫂子生氣了?是不是你又在外面扎姘頭了?”
馬向榮哭笑不得,只能舉起杯子說:“不管她,我們喝我們的。”
二皮舉起杯子和馬向榮碰碰,說:“哥說的對,女人都欠揍,天大的事,揍一頓就好了。”
馬向榮罵道:“你他媽的又沒有女人,揍床板?”
“我是說你啊。”二皮說,“我是嫌女人麻煩,乾脆就不要了,你看看一個人多自由。”
馬向榮說:“好好,哥應該學你。”
馬向榮看著二皮心裡有氣,卻是發不了脾氣,人家只是到你家裡來蹭餐飯,你能發什麼脾氣,再說,二皮蹭飯,本來就有名,這村裡就沒有哪家沒被二皮蹭過飯的,結果蹭到你馬向榮家裡,你就蹬鼻子上臉,這傳出去,人家笑話的不是二皮,而是你馬向榮。
再說,現在的二皮,也還真的不是以前的二皮,以前的二皮就夠煩人的,輕不得重不得,不管輕重,被他纏上就是噩夢,現在的二皮,不僅是村民代表,自己以後說不定什麼時候還需要他幫忙,需要他在村民代表會上,替自己主張。
而且他還兼著全村的衛生監督,衛生監督說起來屁也不算,但他要是天天盯著你,也是麻煩。
馬向榮只能賠著笑,和二皮不停地碰杯,就盼著這個瘟神快點吃好喝好滾蛋。
二皮肚子吃得滾圓,覺得今天應該差不多了,看到馬頭芹的父親馬貴田進來,二皮借勢站起來,拍著肚皮走了。
馬貴田問:“怎麼和二皮喝上了,你還想讓他一起來罷免老焦?”
“屁,羞對先人呢,他又不姓馬,自己跑上門的,趕都趕不走。”馬向榮苦笑,馬貴田跟著苦笑,他知道被二皮粘上是什麼滋味。
“哥,你找我有事?”馬向榮問。
“罷免老焦的事,頭芹那娃知道了,在家裡鬧呢,一定要我來和你說,把我的名字從聯名信上劃掉,向榮,我也是沒有辦法,頭芹那娃的脾氣,你也是知道的。”馬貴田苦著臉和馬向榮說。
“老焦許她什麼了?”馬向榮問,“你沒和她說,老焦能許她的,我也可以,我要是當上主任,頭芹是我們自己的娃,我還不照顧?”
馬貴田趕緊擺手:“不是老焦,是娃她的老闆知道這事,不贊成。”
馬向榮聽了心裡一沉,不過嘴上還硬:“我們罷免我們的村主任,關他們‘宅鮮送’什麼事,他們管得上嗎?”
馬貴田苦笑著說:“可頭芹這娃是‘宅鮮送’的人啊,她不能不聽,再說,你想想,這‘宅鮮送’的張總和向總,要是反對這事,這事還有幾成的把握?”
馬貴田這話,馬向榮確實不得不掂量,也是他剛剛心裡一沉的原因,這村裡的人,就是他們姓馬的,日子好過,也都是因為“宅鮮送”的“隨手幫”,現在,大家又是奔著“宅鮮送”才去入的股,“宅鮮送”在村民中間的口碑很高。
特別是那個向依雲,村裡人對她是又親又疼,只是怕高攀不上,不然大家都當她是自己家的閨女看待,喜歡得不得了,她要是反對,去家家戶戶做工作,就是他們姓馬的,有多少人會被她說動,馬向榮自己也沒有底。
加上老焦原來在村裡的人緣就不差。
馬貴田站了起來,和馬向榮說:
“向榮,這次你就饒了哥,把哥的名字劃掉好不好?向榮,哥再真心勸你一句,你要是真的想做成這事,要麼你就讓大木幫助約張總和向總一起吃個飯,他們要是支援,你這事就能成,不然,哥覺得懸。”
馬貴田說著把話撂下,人走了出去。
馬向榮呆呆地想了一會,也站起來朝外面走,老婆從廚房出來,問:
“你吃好了?”
“不吃了!”馬向榮沒好氣地扔下一句,人走了出去。
……
張向北坐在寫字檯前看電腦,有人在窗玻璃上篤篤敲著,張向北抬頭看看,隔著窗簾,看到窗外一個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