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了早餐,大家還在餐廳裡,張晨媽媽就催他們快點回去,張晨問,這麼著急幹嘛?
“我想起來了,家裡面昨天早餐的碗都還攤在那裡,沒有收拾,現在家裡,大概老鼠都爬滿了。”張晨媽媽說。
“你現在才想到?”張晨笑道,“再說,會有什麼老鼠,平時剩飯剩菜放桌上,就不招老鼠了?”
“你懂什麼,平時家裡有人,動靜大,老鼠不敢來,現在家裡,鬼影都沒有一個,整個西湖區的老鼠接到通知,都要去我們家裡做窩了。”張晨媽媽說,大家都笑了起來。
“她呀,就是打通了小芳的電話,知道北北已經到美國了,她也和北北說上了話,才想起家裡的事情。”
老張說,聽得出來,他還是想在這裡多逗留一會的,今天早上六點不到,老張就起來了,打電話叫了小昭爸爸,兩個墾荒戰士,上上下下地跑著,把金茂大廈研究了一個多小時,幾次被保安攔住,發現他們確實是酒店的住客之後,才讓他們繼續。
“還真不錯,我們這麼多人是來送張向北的,結果,北北都已經到紐約了,我們還連杭城都沒有回。”劉立杆說,眾人大笑。
向南走到了譚淑珍的面前,看著她嘻嘻笑著,譚淑珍知道這是又有什麼鬼主意了,她說不許。
“什麼不許,媽媽?”向南問。
“你準備提的要求不許,我不會再答應你了,看到沒有,我們這麼多人在上海,多留了一夜,都是因你而起。”譚淑珍說,向南的嘴巴扁了起來。
“霸道,別理你媽,向南你說,你們想幹什麼?”張晨插進來問。
“我們還沒有坐過動車,我們就想坐動車回去,不想坐汽車,而且,我都和小樹舅舅、姚芬阿姨說好了,他們也想坐動車回去。”
向南說,說完看看小樹,小樹說對,我們去坐動車,我想看看和我在日本坐的新幹線,哪個更好。
“要求合理,叔叔同意了,向南。”張晨說。
向南笑了起來,轉頭再看譚淑珍,有小樹和姚芬帶著,譚淑珍也無話可說。
“孫向陽,那你呢?”張晨問孫胖子。
孫向陽朝小樹拱手說:“我也想坐動車,小樹舅舅求帶。”
小樹笑著說,好吧,帶上你了。
“你應該問我同不同意,孫胖子。”向南叫道。
“好,好,問你,求帶求帶求帶。”
孫向陽乾脆拱著手轉了一圈,把向南、周若怡、鄭新穎全部求了,向南說,好吧,看在張向北走了,你一個人孤苦伶仃的份上,帶上你。
所有的人員當即重新做了安排,四個老人、桂花姐、瞿天琳帶著小咕嚕,坐小盛的車先走,直接回杭城,路過鬆江出口下去,把小咕嚕送回去,中飯就在二貨他們那裡吃。
小武開車送小樹他們去上海南站坐動車,劉立杆和譚淑珍,乾脆利用這個時間,去老萬他們那裡一趟,張晨在小米這裡,小武送完小樹他們,也回到這裡。
商量定了,大家下樓出發,張晨和劉立杆、譚淑珍他們,把兩輛麵包車都送走後,劉立杆和譚淑珍,開著小米的車走了,張晨沒有和小米一起上樓,他和小米說,我先去外面走走,等會再上來。
小米說好。
張晨從金茂大廈的南大門出去,走到花園石橋路上,沿著這條路,不過走六七百米,穿過銀城中路,再穿過陸家嘴環路,就到了江邊,那時的濱江花園規模很小,也沒有什麼人,張晨每次來的時候,都喜歡在這裡走走坐坐,吹吹黃浦江的風。
黃浦江的風和錢塘江、新安江的風各有不同,新安江的風是清冽的,風中帶有對面山林的氣息,久了會讓人出世,錢塘江的風經常帶有鹹溼的氣息,有時會讓人覺得很像海風,但它其實離海還很遠,而黃浦江的風,有海風的那種開闊和敦實,還有一點腥。
但不是海水的那種腥,而是人間的腥,帶煙火味的腥,它就像這座巨型城市的鼻息,坐多久你都還在人間,在這樣的江邊,張晨覺得,最適合睜開眼睛思考人間的瑣事,而不是閉上眼睛遐想。
張晨走到了江邊的一張石凳子上坐下,看著眼前的黃浦江,七月的上海,上午九點多鐘,溫度還沒有那麼高,又是陰天,坐在這江邊看風景,還正舒適。
江面上,只有兩條鐵駁船,在努力地往上游行進,對岸,整個外灘都是灰濛濛的,那些汽車和人影,都像是活動在老電影裡,有一種悲慼的神情,眼前的整個色調都是灰色調,看不到一點的亮色。
張晨知道,如果他轉頭看,東方明珠塔、金茂大廈和在建中的環球金融中心構成的陸家嘴,會是另一種色調,但張晨沒有回頭,比較起來,他還是更喜歡眼前的灰色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