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喜歡在一天天疊加的日子裡,尋找儀式感的,不是笨就是懶,他連改變自己的努力都不做,就想著藉助外力,幻想一飛沖天,或給他百無聊賴的平庸,找點東西來感動自己。
對努力的人來說,每一天每一秒都是一樣的忙碌,他們連什麼是儀式都沒有時間去想,去你的儀式感。
就像這利用中午的時間跑出來,在給他們裝攝像頭的鄭慧紅。
張晨真的感到,她每天都在改變,每一次看到她,都是一個新的鄭慧紅。
從她的改變,可以看到他們公司,看到那個馬老師,張晨覺得那傢伙挺神的,能把一個誰也看不明白的東西說得那麼神神道道,還讓跟著他的人就信了,一個個也變得神神道道。
他覺得他們就像一幫教徒,在執著地進行著他們的事業,他們必須對那個看不明白的東西,有教徒般的虔誠才對,這樣的公司,這樣的一幫人才是可怕的。
和對千禧年的期盼相伴而行的,還有全人類的不安,也是從報紙電臺電視到網上,開始連篇累牘地出現了一個詞,叫“千年蟲”,出現的頻率和“千禧年”一樣高,彷彿只要一到二OOO年一月一日的第一秒,世界就會被這“千年蟲”吞噬了。
“鄭慧紅,你說,這千年蟲到底是什麼?我怎麼覺得,被有些人說起來,比發生一次世界大戰還可怕。”張晨說,“但好像,我看了半天,也沒有一個人說的清楚。”
“怎麼說不清楚,這個事情很簡單,六十年代的時候,計算機儲存裝置很貴,為了省儲存空間,當時的程式設計人員,就用後面的兩位數表示年份,1961就用61,1962就用62,後來的程式設計人員,都是六十年代的程式設計人員一代代教下來的,這個習慣也保持下來了。
“每一年,全世界有那麼多程式被寫出來,而且,不客氣地說,很多新寫的程式,都是大段大段抄舊的,這樣,六十年代種下的病根,就越埋越深,到九十年代發作了,哦哦,不對,還沒有發作,而是被發現了。
“大家想到,馬上就跨世紀了,這2000年最後還是00的話,電腦就分不清,它是1900還是2000,這是跨千年才會了出現的問題,所以叫千年蟲,但其實,它是六十年代那些老師傅製造出來的問題,但計算機不知道了,它們也被我們搞糊塗了。”
“怎麼會糊塗了?”張晨沒想明白,問。
“會產生計算錯誤啊,比如一個小孩,他是1998年生的,到2002年,是不是2002減去1998,等於4歲?那要計算機算,就是02減98,等於96歲,他要回孃胎等96年後再出生了。”
鄭慧紅說著,張晨笑了起來,他說好好,你比專家厲害,你一說,我就全明白了,那你說說,這危害在哪裡?
“先別說危害,還有,因為這樣,很多計算機系統中,就算不出2000年是個閏年,在這樣的計算機系統的日曆中,沒有2000年2月29日這一天,而是直接由2000年2月28日,跳到2000年3月1日,那是不是亂套了?”
“對對,把一整天都偷走了,肯定不對。”張晨說。
“在千年蟲來臨之前,還有一個9999蟲,沒等到2000年,它就會發作了。”鄭慧紅說。
“9999蟲?這個又是什麼鬼?”張晨好奇了。
“在一些比較老的計算機系統中,它們會使用數字串99或99斜槓99等等,在程式中,用來表示檔案結束、永久性過期、刪除等一些特殊意義的自動操作。
“這樣,當1999年9月9日,或1999年4月9日,也就是1999年的第99天來臨時,計算機系統在處理到內容中有日期的檔案時,就會遇到99或99斜槓99等的數字串,會將檔案誤認為已經過期或者將檔案刪除,自動進行錯誤操作,引發系統混亂甚至崩潰。”
鄭慧紅說著,張晨點點頭,問:“這也是六十年代那些老傢伙留下的?”
鄭慧紅點點頭:“所以我們倒黴,要給他們擦屁股。”
“那4月9日已經過去了,它的危害發生了嗎?”張晨問。
“沒有什麼危害,那是因為大家97年就意識到這個問題,已經進行預防和修補了。”鄭慧紅說,“更大的考驗在9月9日,更更大的還是千年蟲。”
“它們的危害呢?”張晨還是問這個老問題。
“一個是造成系統的紊亂,大多數系統,都是有時間序列的,時間一錯,那其他全錯了,像銀行,飛機的航空系統,鐵路系統等等,包括我們每一臺電腦,都可能受影響。
“還有就是很多嵌入式裝置,就是加了智慧晶片的,像電梯、醫療裝置,城市的交通訊號燈等等,都會出毛病。”
張晨聽明白了,他說:“這樣說來,影響確實大,那能怎麼辦?”
“沒辦法,該改寫的程式就一條條改寫,該更換的裝置,就馬上更換。”鄭慧紅說。
“我去,那工作量不是很大?六十年代的屁股,也太大了!這些混蛋老傢伙。”張晨罵道。
“他們管你,反正他們看不見了。”鄭慧紅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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