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似箭,白駒過隙。
當初自願獻祭獸心搭建通天之橋的強者們,都已先後與世長辭,但狄若風靠著一股信念,硬是強撐著一口氣,苟延殘喘地活著,只為了能等到殷明覺成神歸來,師徒倆再團聚。
神道42年,徐擎天成為長情神相師。那一天,戰鼓聲響徹三千世界。
聽到戰鼓聲,狄若風喜極而泣,坐在輪椅上偷偷抹淚。
心願已了,當天夜裡狄若風便臥床不起。
眼見師祖病情加重,虞凰連夜前往極樂世界,將殷明覺和荊如酒帶來聖靈大陸。
彼時,天矇矇亮,狄若風居住的院子中站滿了人。他們中有部分是從神域學院畢業的榮譽學生,還有一些是曾受到過狄若風照拂與恩惠的人,剩下的,則是跟狄若風交情不錯的老朋友。比如盛凌豐、加羅向佛等人,而他們也都是一幅老態龍鍾的模樣。
狄若風的小徒弟安娜跪在躺椅旁,握著老人家的手,默默落淚。
見徐擎天疾步穿過人群,來到了面前,安娜這才靠近狄若風,低聲輕喚:“師父,明覺師兄來了。”
聽到‘明覺’二字,風燭殘年的老人緩慢地開啟他沉重的雙眼。
當那雙渾濁的眼珠子在看到徐擎天時,眼裡驟然綻放出一絲灼人的光芒。彷彿間,狄若風透過徐擎天陌生冷峻的臉頰,看到了愛徒殷明覺的影子。
剎那間,狄若風淚如雨下。
無我帝師殷明覺,大愛無疆,為救天下蒼生犧牲自我。誰人提起殷明覺,不得稱讚一聲英雄?
身為馭獸師,尤其是實力頂尖的強者,保家衛國,拯救蒼生,是每個強者都該自覺踐行的使命。殷明覺用他的生命,踐諾了他身為馭獸師強者的責任。身為師父跟神域學院的院長,狄若風本該為殷明覺感到驕傲,但他私心裡卻希望這孩子能做個普普通通的強者。
每當觸景生情思念愛徒時,狄若風總是忍不住埋怨老天爺:天下強者那麼多,為什麼犧牲的是他的愛徒?
“是我的明覺孩兒回來了嗎?”老人一宣告覺喚出口,頓時惹得徐擎天灑淚。
“師父!”站在人群最前方的徐擎天當即一膝蓋跪了下去,腦袋磕著地面,用力到發出砰的一聲響,“師父,不孝徒兒殷明覺,回來向您請罪了!”
于徐擎天而言,狄若風既是師長,也是父親。因害怕見面會刺激到老人家,這些年徐擎天只敢以書信方式跟老人聯絡。他已經拼命在修煉了,可他還是回來的遲了。
聞言,狄若風垂落在腿間的右手,輕輕顫了顫,才發出哽咽虛弱的聲音:“明覺孩兒,到師父這兒來。”
“師父。”徐擎天用膝蓋摩地,跪著去到狄若風的身旁。他緊握著師父那雙瘦如枯柴的雙手,感受到那雙手的孱弱,心裡一陣難受。這雙手,也曾孔武有力,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可現在,它卻脆弱得好似輕輕一折,就能斷裂。
“師父,徒兒回來的太遲了,讓師父久等了。
“能回來,就好。”
狄若風努力將眼睛睜得再大一些,好將殷明覺的樣子看得再清楚些,想要永遠地記住徒兒這幅嶄新而陌生的面貌。
這些年,狄若風全靠服用延年益壽的丹藥續命,昨晚這一倒下,丹藥的毒性一股腦地反噬向他的身體,此時此刻,狄若風的體內就像是一口熱鍋在冒泡。
他正在承受著常人難以承受的痛苦煎熬。
徐擎天感受到了狄若風的痛苦,他撫摸著狄若風褶子深刻的額頭,哭著說:“師父,徒兒平安回來了,您可以安心了。往後我會照顧好安娜小師妹,也會守護好我的子民。您就放心吧,您走吧。”
聞言,狄若風長嘆一聲,重重地吐出一口氣來。
他顫顫巍巍伸出另一隻手。
見狀,安娜連忙握住狄若風那隻手。
狄若風沉沉地呼了幾口氣,才說:“安娜,別哭,啊。”
安娜頓時哭的更厲害了。
狄若風費力抬起眼瞼,望向站在徐擎天身後的虞凰跟盛驍。
最後,他視線長久地停在虞凰的臉上,唇邊牽起一個驕傲的笑容。
接著,那雙眼睛終是永遠閉上。
“師父!”
“.師祖。”
“狄院長!”
一時間,壓抑不捨的哭聲充斥了這個院子。
狄若風的辭世,就像是一個訊號,沒過多久,盛凌豐與藍妖夫婦也在同一天離開了這個世界。
他倆在黃昏時候先後辭世,當晚,盛驍與盛央長跪令堂。他們早就做好了父母將會離別的準備,這一天真的到來,他們心底仍然感到悲傷不捨。但他們是成年人,不會因為父母的去世就一蹶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