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吭聲回答她,她彎著腰抬頭,就看見了黎靖宇,他手裡拿著個小盒子,輕輕嘆氣,在她腳邊蹲下來,“你腳磨破了?讓我來看看。”
藍瑾伊使勁眨了眨眼睛,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她是不是中午餓得太過了,現在眼花出現幻覺了?黎靖宇怎麼會出現在這裡的,他不應該早跟賓客們散了嗎?
他半跪下,小心的把她的鞋子脫下,動作自然,就像處理一個病人一樣。藍瑾伊震驚得做不出任何反應,她愣愣地看著他蹲下的背影,平時嚴肅冷漠的人此刻盡顯溫柔,他的側臉柔和,低著頭可以看到他耳後面板上的痣。
藍瑾伊也不去想之前的恩怨了,告訴自己,算了就當他是哥哥好了,反正他也答應過哥哥藍翔軒要好好照顧自己的。沒有覺察到曖昧的氣氛,大道苦水,絲毫沒有發覺自己的口氣完全是小女人撒嬌,軟儂可人,一隻白玉脂似的腳搭在黎靖宇的膝蓋上,幾處破皮十分明顯。
他先用酒精略微擦了一下,然後掏出一個小瓶子,取出一點褐色的粉末,藍瑾伊好奇,“這是什麼東西?”
“三七粉,雲南白藥主要的成分就是三七。”
“那個……專門治刀傷、跌傷、擦傷、外傷的?”
“化瘀止血、活血定痛,不光外傷,內傷也可以的,止血而不留瘀,化瘀而不傷。”
“這麼神奇呀!那多給我一點,以後我哪破了一塗下不就沒事了嗎?”
在傷口上敷了一點三七粉,最後用創可貼貼上,他又檢查了一遍,“沒事了,兩天就好了,以後少穿這類鞋子,很容易磨破……”
最後一個“腳”字還沒有說出,林思琪推門進來了,看到他們立刻怔住了,然後又迅速把門掩起來,藍瑾伊一時沒反應過來,奇怪地問,“怎麼了,有事,思琪?”
林思琪緊緊咬住拽著拳頭,擰著門把的手滲出汗來,分不清是暖氣太足了冒汗還是記恨,“鬧洞房了。”然後咬牙惡狠狠地逼近黎靖宇,“你怎麼在這裡,誰允許你進來的?”
黎靖宇頭也不抬,“哦,知道了,我們馬上就去。”直接忽視她惡狠狠的質問。
林思琪不滿地瞪他一眼,坐到藍瑾伊身邊,拉住她的手腕把她扳過來,“你腳怎麼了?破皮了?”
藍瑾伊點點頭,“鞋太高了。”垂頭喪氣,“早知道高跟鞋就不脫了,現在穿上去更困難。”
林思琪故意當著他的面諷刺黎靖宇,“你還真好意思出現在我們面前,準新郎官!”
慢慢穿上鞋出去,藍瑾伊默默在門口停駐了一會,直到林思琪喊她才回過神來,剛才那畫面一直印在腦海裡,他輕柔的動作,溫和的語氣,像一根刺,紮在心頭,揮之不去。
為什麼我默默的在你身邊等待這麼長時間,等過去的過去,等將來的將來,還是等不到你與我顧盼之間,只能等來你的一條結婚的報道。
可是,你為什麼還要對我這麼好,要用那麼深情的眼睛看著我,是不是也想要單純地履行當初的承諾。
洞房鬧的是歡騰,他們這些學設計的人一般結婚普遍較遲,在公司工作也比較壓抑,每天除了燒死腦細胞就是畫圖紙裁剪布料,所以每逢喜事便鬧得特別厲害。
新房已經被那些損友佈置了重重障礙,一路掉著的蘋果、紅棗、櫻桃,非得讓新郎、新娘一路吃過去才能算數,孫介和姚佳佳喝了不少酒,經不住起鬨捉弄,被搞得筋疲力盡。
最後孫介終於發飆,濃眉一挑,把姚佳佳往牆角一推,整個人壓上去,回頭對著一干唏噓起鬨的人喊,“實相的人就快走。”隨後一記熱吻,讓在場所有的人high到了極點。
躲在角落裡的孫堅感慨,“俺太小了,經不住那麼火熱的刺激了,我要回家睡覺了,明天還要上課,上學遲到了我就死定了。”
其他人聽到,一一跟新人告別,手下拳頭倒也不輕,“孫介,好樣的!”
“佳佳,祝你和你的孫賤人早生貴子!”藍瑾伊笑,準備站起來告別,可是腳下痠痛,就想賴在椅子上石化算了。一隻手伸過來,“我扶你回去,能走嗎?”
夜已經很深了,他們從孫介家出來的時候,小區周圍除了保安室的燈亮著,只有昏暗的路燈。
看著藍瑾伊一瘸一拐的樣子,他實在不忍心,“算了,我揹你好了,照你這麼走下去,天亮了也走不到馬路上搭車。”
林思琪從後面趕上來,拍開黎靖宇的手,“黎總,不用勞您大駕,瑾伊有我呢,別說你順路送她,我們家離得最近,我會把她安全送到家的,您就回去陪您家未婚妻吧!”
藍瑾伊身體僵硬了一下,她知道林思琪是故意要這麼說的,她是偵探小說家,最擅長抓關鍵細節線索,她也瞭解藍瑾伊,知道什麼是她的軟肋,所以找準藍瑾伊的死穴狠狠地刺進去,提醒藍瑾伊黎靖宇的將婚身份。
藍瑾伊退後一步扶住林思琪的胳膊,對她一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