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我有老婆有兒子,沒有閨女。”聲音帶著和善的笑意。“快些出來吧,這麼蹲著該多難受。”
蔣小花偷偷抬頭,透過簸箕的窟窿眼向外觀瞧。
一身精幹短打,眼角明顯的皺紋顯示青春不在。
拿手掀開簸箕,蔣小花侷促地站好,笑容忐忑。
“姑娘就是這幾天滿城瘋傳的蔣姑娘吧?”憨厚的笑容,眼角皺紋刀刻一般。
蔣小花心裡警鈴大作,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承認。
大叔也不在意,伸手將後院門徹底敞開,內裡一覽無餘。
雖說空無一人,冷冷清清。可草木修剪整齊,房屋修繕完好。除了沒有人,其他的倒真沒得挑。
“蔣姑娘進來喝口水,這些人等尋不著也就散了。”
蔣小花想著青天白日在木槿的地盤,自然也生不出什麼事端,況且自己沒財沒色怕什麼。
頃刻換上混不吝的德行,大搖大擺進去了。
掩好後院門,留著半人寬的縫隙。又尋來只青瓷大碗,結結實實倒了滿滿一碗水。大叔這才開口。“我姓賀,大家都喊我賀大叔。”
院子不同於木槿的豪奢,修得雅緻極了。引水入院,一條兩丈寬的小渠是荷花乾枯的杆。院中通體青竹做的涼亭,周圍是盛開的紅梅。當真是夏賞荷花冬看雪。
“這是大叔家嗎?真漂亮。”蔣小花有些羨慕。
賀大叔笑得更開心了,一張臉竟讓蔣小花想起滿是褶皺的銀耳。“算是家吧。可惜不是我的。這家老爺也姓賀。和夫人四處遊玩散心去了,臨行前將宅子託付給我照顧。”
“這麼漂亮的宅子不待著,到處跑,多可惜呀。”蔣小花有些替這素未蒙面的賀老爺可惜。
賀大叔嘆口氣,觸目傷懷。“差不多也是這個時節,我還只是這府裡的小廝。賀老爺三十好幾才有的子嗣。當時賀家擺了三天的流水席給孩子慶生。”
“結果孩子丟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夫人難過得一病不起,險先命喪黃泉,後來公孫神醫說讓老爺帶夫人出去找孩子,散散心。這就一走十多年。”
本來挺傷感的故事,蔣小花一聽公孫灝的名頭,又覺得是不靠譜的老頭出的鬼主意。
失子之痛,大概是所有母親最大的痛苦。
“沒找到嗎?”
賀大叔搖搖頭。
也是,找到不就早回家了。
“賀大叔,可知是個少爺還是姑娘啊?”蔣小花小聲試探,懷揣著一絲希望。
賀大叔仔細上下打量起蔣小花,眉眼依稀還真有當初夫人的俏麗。
“這,我也不清楚,當初幾乎沒有幾人見過孩子,後來除了穩婆,所有見過孩子的都隨老爺一通出去找孩子了。”
這還真讓人不知做何想,思緒萬千不知從何說起。
強壓心中悸動, 平復情緒。
蔣小花偷瞄著袖子裡的方子,再瞅瞅和大叔苦大仇深慷慨激憤的樣子。告辭的話一時間不知道怎麼說出口。
“爹爹,爹爹,我回來了。”
聲音有些耳熟。
尋聲張望,小短腿邁得飛快,不一會就到跟前。“爹爹,爹爹,我看見好看的城主大人了。”
大約是視線太矮,繞過桌子。小男孩碩大的腦袋尤為突出。“好看的姐姐在這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