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莊四角擺放著些許陳舊的棺材,大多是些無人認領的異鄉人,客死他鄉無人收屍。
地上破舊的磚縫裡插著蠟燭和長香,屍體的腐臭,劣質的檀香,甜美的茶花,清苦的白芷。
以及酸臭的嘔吐物夾雜糅合在一起。
是的。
嘔吐物。
十來個衙役侍衛默契得分成兩邊。
倚牆閉眼,臉色暗沉的站在一邊。
背對眾人,彎腰對著牆角,肩膀聳動的在另一邊。
可見這屍體該是多讓人接受不了。
慧雅腳步停頓,滿心鄙夷打量周圍人群,緊隨著面色陰鬱的蔣小花朝內走去。
看著院裡歪七扭八的人,蔣小花心裡暗歎一聲,陛下要知道朝廷的錢養了這麼些人怕是要氣死吧。
慧雅一直閉口不言,看著院裡侍衛衙役的模樣,又是遮遮掩掩不讓瞧的屍體,好奇心空前膨脹。
瞧著長公主都進去了,院內侍衛一臉詫異。隨即不情不願朝院裡挪了挪腳步。
段驗官正將白布重新蓋好,雖有恐懼卻並不嫌棄,甚至充斥著悲憫和憤怒。
蔣小花瞧他這樣,一時間竟也對屍體產生強烈的好奇。
“段驗官,可是驗完了?”蔣小花開口詢問。
大概是聽衙役說了蔣姑娘驗屍手段了得,捏著白布的手一時有些為難。
半晌之後,好似認命一般,重新掀開白布。
嘴唇開啟還未發出聲音。
身後慧雅發出石破天驚一聲尖叫,而後又猛得捂住自己張開的嘴,粉嫩嬌柔的臉頰,轉眼間沒了血色。
乾嘔幾聲,隨即跌跌撞撞奪路而逃,很快院裡加入新的嘔吐聲。
不是要來以示公正嗎,怎麼就跑了。真是的。
“段驗官說說你的驗屍結果吧。”木槿強忍著噁心,依舊並肩站在段思遠身邊,那雙明亮的桃花眼帶著滔天怒火定定落在屍體上。
“屍體女,死因扒皮,死亡時間三到四天。”言簡意賅,段思遠又將白布往下拉開些,聲音低沉。“我知道自己這點微末伎倆入不了蔣姑娘的眼,但這次兇犯著實太過喪盡天良,如果有用的到段某的地方姑娘儘管開口。”
此時蔣小花根本沒有心情搭理任何人。
甚至沒有一絲因為不是小元樂而暗自感到慶幸。
從小到大見過屍體並不少。可讓人恨不得將兇手千刀萬剮的的確少有。
儘量平復心緒,蔣小花冷淡著一張臉將白布徹底掀開露出全貌。
鄭琛煜知道眼下自己多說無益,早日找出兇手才是當務之急,狼毫筆添好墨倒真像盡職的書吏。
小小的身軀蜷縮在停屍臺上,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完好的面板。
不對。
是渾身上下沒有面板。
只剩些指甲大小的面板七零八落黏連在身上搖搖欲墜。
這分明就是一刀一刀生生割下的。
第一次檢驗的屍體的手有些顫抖。這孩子生前到底經歷了什麼,她到底承受了多大的痛苦,她到底犯了什麼錯,以至於要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