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元樂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隨著四喜依依不捨的離開。
一切重歸平靜。
木槿揉揉有些鼓脹的肚子,毫無形象地癱坐在圈椅裡。
哀嘆道。“每年這個時候,總是有很多丟小孩的。”
見無人搭話,又自顧自說道。“今年已經有三個了,小的三四歲大的七八歲。”
故作神秘,木槿換了個姿勢,下頜抵著桌面,雙手耷拉在兩側。“劉老爺雖說在外狂蜂浪蝶沾惹不少,可家中只有這一個孩子,連閨女都不曾有。這劉夫人著實是個厲害的角色。”
“原來,劉府還有個年長點的小姑娘,前幾年也被拐走了。當時劉府一大家子就這一個孩子,劉英財那老色鬼,財大氣粗肯花大價錢找女兒,結果,那丫頭第二天傍晚屍體在河裡找著的。”
原來是有前車之鑑,所以劉夫人才仔細教了小元樂應對這種場景,這才逃過一劫。
“拍花子不都是找窮人家嗎?”鄭琛煜很快聽出問題所在。
木槿看著蔣小花疑惑的神情,給自己倒了杯酒,潤潤嗓子,說。“一般拍花子主要是拐賣小孩,送去給有錢人家養也好怎麼樣也好。這有錢能使鬼推磨,有錢人家的小孩被綁,多半就是衝著贖金,像劉府那種獨苗苗就更不要說,所以把人殺了,就有點匪夷所思。”
蔣小花暗自竊喜,還好救了劉元樂。不然這劉夫人該不止險先摔下山了。
想起府裡的婢女,蔣小花又開始不住地好奇。“我聽小秋她們說,不是有人牙行嗎?為什麼不去那兒選人哪?”
面色有些尷尬,木槿倒沒再說話。反倒是鄭琛煜開始解釋。
“人牙行的人,多半是犯了大罪的官眷,或者是身世清白的窮苦人家的孩子。來源簡單,官面上卡的很死。”
揶揄地瞧了眼,低頭喝酒的木槿補充道。“而且官面抽成很高。很多年輕的女子會被青樓選走,不少因為受不了,未出牙行就選擇自盡。而且,只要經過牙行,那就是賤籍。世世代代都是。”
這就是現實,一步登天也能一步墜入深淵。一朝天子一朝臣,誰也料不到世事無常,誰也逃不開的世事無常。
蔣小花知道木槿不言不語的原因。雖說城主府裡婢女眾多,但看得出來她們過得都還算不錯,並未受到苛待。
“這事吧,只能說時勢所迫,總不能養不起孩子就讓他們餓死吧,送去牙行雖說不是個好的選擇,但至少有條活路。”
蔣小花抬手給木槿斟了杯酒,低聲安慰。
木槿還是不語,春意盎然的桃花眼也不見得柔潤得溫情。
當年如果不是她的拼死相護,自己是不是真的會被那老妖婆送去做了孌童。
長舒一口氣,心裡好似缺了一塊,她最後也沒看見自己的肆意瀟灑,也沒看見親手埋進土裡的仇人。
如今整個木府,靠著他木槿留有一絲榮光,可她怎麼也看不見了。
蔣小花察覺木槿氣息越發陰沉,猶如冬夜寒風中樹梢的最後一片枯葉,孤獨無依,可依舊不肯墜入泥土中。
廂房內的悲春傷秋被門外喧譁吵鬧的哭喊攪得稀碎。
婦人急切絕望的哭喊混合小廝的責罵還有廂房客人憤怒的斥責,一路奔襲而來。
一時間三人面面相覷。
悄寂無聲。
厚重的大門被一把推開。
蔣小花甚至還沒看清來人的模樣。
只聞一句。“求城主救救我的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