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自己……”
寶玉剛想說自己進去找,那小丫鬟早丟下掃帚衝進了西廂房。
寶玉猶豫了一下,最後選擇了在院裡等著。
可他焦急的等了好一會兒,等到卻是那小丫鬟的傳話:“二爺不用等了,襲人姐姐說讓你忘了她,全當她早就被送去廟裡當尼姑了。”
“這是什麼意思?襲人、襲人、襲人?!”
寶玉頓時就急了,跳著腳就要往裡衝。
麝月急忙拉住了他,黯然道:“二爺臨走時是不是曾說過,讓襲人姐姐儘管去當姑子?這話卻是把襲人姐姐的心給傷透了,後來、後來……”
“後來怎得?”
“後來三姑娘這邊缺個陪嫁的大丫鬟,襲人姐姐就主動轉到了這邊兒。”
賈寶玉聞言當真如遭雷擊,原來連襲人也想要嫁去焦家的嗎?!
他身子一晃,捂著額頭痛苦道:“我、我是說過這話不假,可、可當幾個月尼姑又能怎得?我不是還說過會去找她的嗎?”
麝月沒有答話,寶玉覺得當尼姑挺好,但別人可不會這麼認為。
寶玉最後看了一眼西廂房,見襲人依舊閉門不出,便耷拉著腦袋紅著眼睛,踉踉蹌蹌的向外走去,嘴裡不住唸叨著:“是了、是了,似我這樣天下無能第一、古今不肖無雙的廢物,怎麼能和焦大哥比?怎麼配和焦大哥比?”
出了秋爽齋,他依舊碎碎念著,腳下更是顛三倒四,就好像剛喝了假酒一樣。
麝月在一旁提心吊膽,好容易回了怡紅院裡,見大夫已經請來了,忙扶著寶玉到裡間躺下診治。
那大夫說是傷心過度痰迷心竅,給紮了幾針又開了幾味藥材,吩咐讓寶玉不要再操心費神,最好能清靜無為一段時日。
麝月心道襲人在時,還管不住他呢,何況是自己來當家做主?
於是將寶玉交由芳官照料,風風火火的趕到了清堂茅舍,將事情原原本本的稟給了王夫人。
雖然不似從前那樣將寶玉當成眼珠子疼,但聽說寶玉又急火攻心痰迷心竅,王夫人還是忍不住哭天抹淚,拉著薛姨媽前往探視。
也不知是路上太累,還是大夫給扎的那幾針有鎮定效果,彼時寶玉已經睡了過去,王夫人給他掖了掖被角,又忍不住追問了一遍醫囑。
當聽到清靜無為四個字的時候,她沉默下來若有所思。
一旁薛姨媽見寶玉睡夢中依舊眼角含淚,頓時又被觸動動了惻隱之心,唉聲嘆氣的表示若早知道寶玉在門外,自己絕不會說出那番話來。
王夫人搖頭:“就算你不說,難道這事兒就能一直拖下去不成?”
說著,又起身鄭重道:“我方才突然生出一個想法,也不知成不成。”
“什麼想法?”
薛姨媽好奇追問。
王夫人卻又賣起了關子:“此處不是說話的所在,咱們先另尋個清淨去處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