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離開房間時,還是為了那個標註了至少七八種顏色、用了二三十種不同小旗的沙盤發呆。
古東平只是略微介紹了張家在東陸的形勢,身處其中的張明第一次有了顫慄的感覺,以一種居高臨下的方式去看自己曾經所經歷的遭遇。
無數讓他半夜驚醒,心中苦澀的事件,沒有讓他哭泣、抱怨,但是此時卻是嚎啕大哭,笑的蒼涼。
他想到了那個逼死他母親的同父異母的兄弟。
想到了那些一直帶著虛假面具的所謂“親人”。
想到了在族內受過的那些白眼和嘲諷。
最重要的是那個躺在病榻,至死不讓他去求人的母親說的最後一句話。
“我走之後,你是卑躬屈膝也罷,你是寧折不彎也罷,好好活著。張家不是原來的張家了。”
“母親只想你記住一件事,這一輩子只有張家虧待你的,因為你欠的母親幫你還完了!”
再回去看那些蠅頭蒼狗微利,看自己在漩渦之中受的顛簸折磨,咬牙撐過的他又哭又笑。
一法通百法通,雖然還有些標識他不理解,但是隻他知道的、明白的,就已肯定東陸這團亂麻被眼前這位少年理順了。
想到第一次看到古東平的念頭,那種隨意的風輕雲淡。
想到剛才看到古東平沉心靜氣擺弄符文,失敗後不見遺憾,而是去彌補,只看未來。
這種心性張明只得讚歎了句“弄潮兒”。
張明一抹臉面,正色道。
“張明雖小有薄智,因少年故,略通人心,但今日看少爺的一番沙盤演繹,張明心服口服,敢不赴死!”
古東平隨手將紅布蓋上,擺了擺手,不見之前的鼓舞,反而平和道。
“且看日後吧!願君與我共勉!”
張明走了。
來時惴惴焉,走時熙熙然。
腳步行走間多了幾分底氣,只剛才看到的他就知道沙盤價值連城。
越是如此,從小到大第一次被如此信任看重的他,早熟、孤獨的心,也不禁生出士為知己者死的衝動。
所以他才會說出“雖小有薄智,因少年故,略通人心。”
當刺蝟露出軟肉,就說明他放棄了鎧甲。
張明不知道,他所看到的沙盤,只是其中之一,另外還有一個神州大盤,只是古東平還未推演。
而他走時,古今億從一隔間走出來。
笑罵道“你小子的心思算是應該完全收一收了吧,後續交給飛鵬吧!收收心,好好打磨武道,及冠禮時候只怕會出么蛾子”
張明同樣不知道,當他從家中走出來時,他的一舉一動都在這兩位父子的眼下,只要他看完那沙盤後有哪怕一絲的不自然,古今億都會立即殺了他。
古今億親眼看完兒子的沙盤推演後,馬上將這件房列為家族禁地,房間也只由死士打掃。
按他所說“這沙盤值小半個東陸”
古東平有些疑惑道“及冠禮也有人想要做文章,是不想好了吧!”
及冠禮是世家子頭等大事,鮮少有人用它噁心人。
古今億翻了翻白眼,沒好氣說道“是都察院到時候會發難。你小子先是行藏的屁股沒抹乾淨,你老爹我本來有可能趁著東陸的緊張形勢,為你求來一等功,現在倒好,只得受了二等功,而且又有虎威幫事件在後,禮部礙於情面不會出手,只怕都察院會來問責”
古東平不在意的點了點頭“那就隨他們去吧,反正不能給我丙下吧!”
古今億作勢就要打這個不上進的兒子,古東平屢試不爽的叫了聲“老媽!”
果然,明知道張欣不可能在這,古今億還是回了頭。
等轉過去,古東平哈哈的大笑的翻窗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