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面對王朝的軍隊,自己還能掙扎兩下,面對這位神女,那麼,自己已經是上了斷頭臺的死囚了,只有等死的份兒。
所以他也什麼都做不了,也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等待。
幽蘭沉默之後,聲音飄向了後方,緩聲問道:“你體內有股劍氣,是來自於誰?”
唐紙猶豫了一會才反應過來神女是在和自己說話,被神明親自問話,那種寵幸感有些不合時宜地出現,但是很快又被危機感所取代了下去。
唐紙不想因為自己牽連到只有一面之緣的劍神前輩,問道:“您問這些做什麼?”
有些奇怪,因為這個神女,好像對自己這個小小人類,過分溫柔了一些。
難道神明們,其實都這麼平易近人才是麼?
“你快死了?”
幽蘭沒有追問,也沒有生氣,因為她很容易就想明白了這個問題的答案,所以她又輕輕地丟擲了一個問題。
唐紙一怔。
他猶豫著,緩緩點頭。
幽蘭的眼神裡浮現出深深悲涼,一些屬於她的故事和情感,在她的心靈中浮現。
她彷彿又看到了五千年來最為悲壯的天庭戰火,那一年從空中墜落的殞星,那團在半空中出現的光爆,天庭上翻卷的火海,還有在湖泊另一畔,那顆已經被她用冰雪封凍起來紅豆樹。
一切才不過幾年,卻好像,已經有了千萬年久遠。
她的眼角里一顆晶瑩緩緩墜落,然後滑過她這張無可比擬的臉,墜落在腳下的土地上。
原本一半湖水一半冰的陰陽湖泊,瞬息間,萬丈冰藍開始在春光燦爛的那一面形成,轉瞬之間,正面湖泊便都變成了一面冰鏡。
“神女殿下……”棠歡樹感知到了她的痛苦,伸出了一根枝丫,輕輕地落在了神女後背,緩緩撫摸拍打。
這些往事,只有它和小白知曉,也因為知曉,所以它們也同樣痛苦。
幽蘭嘴角掛起了一絲充滿了苦澀的笑意,其美破人間的身影,緩緩消失在了原地。
唐紙茫然地看向四方,她覺得,神女好像是去了遠處,但是又好像還在這裡。
但是,神女這究竟是什麼意思?
棠歡樹的聲音緩緩響起。
“你留在這裡養傷吧。出去了,反而容易被王朝人發現。”
說完,棠歡樹沉默下來。
極地鳥飛上了棠歡樹的枝丫,原本看起來無限活力的鳥兒,現在也懨懨如病。
冰牆開始迅速地消融,彷彿沒有出現在這裡過一樣,大雪,開始肆虐這片神明佔據的土地。
唐紙忽然沒來由地覺得好難過。
好像一種異常悲傷的情緒,懸浮在這片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