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件是事後放我們俞系的人出城。”
葉青凝看著俞帆年輕英俊的面孔,良久才說著:“可以,你最好把有異心的傢伙都給我帶走,但工匠和織女不許帶走,府庫金銀和糧草不許動。”
葉青說完這些,又稍有些遺憾嘆著:“其實你要是願降我,我必重用之,你真的不心動?”
“要我向你投降,做為王前驅之事?”俞帆只是冷笑:“等你哪天成了仙王再說吧,可別中途隕落了。”
葉青早就猜到會是這樣,不再傳音交流秘事,正色喊著:“我今按約來此接手州城防禦,卻聞秦烈軟禁總督之暴行,爾等可仔細思量,別誤了自家性命和家族!”
話說完,不等回話,就撥馬而回,對隨行說著:“就地紮營,明天大軍再舉攻城!”
俞帆平白被罵一通,鬱郁轉身下城。
卻並不是很擔心葉青毀約,多年相鬥,相互瞭解,自知各有一股英雄之氣。
而且自己相當淨身出戶,帶走的家族對於自己來說是助力,對葉青來說,更是驅逐出去的垃圾……不過這一想,就更氣悶了。
回去路上,眾人遠遠望見校場上人頭攢動,在號令整頓。
“是秦烈的餘部!”戚良小聲說,暗自佩服:“這樣快就自大敗中恢復過來,顯是要整頓殘部和發起民壯。”
“畢竟護城大陣的體量是黃龍大陣十幾倍,還是非常難以攻破!”
“自古因護城大陣攻破才降的城池,只怕不到一半……名將豈有不知人心之理?此不過是困獸猶鬥,明知道大勢已去,還不甘心罷了。”
俞帆搖搖首,有些感同身受,停住腳步默默看著,只見這些什長、隊正、校尉不少都包著傷口,還在一個個在整頓軍隊。
“這樣打了敗仗,不發怨言而默默整頓軍隊的將校,真是罕見,這就是大蔡禁軍的根基麼?”戚良感慨著:“這樣的軍隊,我還是第一次看見。”
“怨言肯有,不過都不表露出來。”俞帆看著:“他們的眼神剛毅,我相信就算在禁軍,這些人也是一等一的精銳。”
“是,主公,但是再精銳的軍人,遇不到明主,也只有這樣的下場!”戚良嘆著:“就算這樣整頓,也只是體面的死亡而已,他們已經沒有機會了。”
“時也,命也!”
聽了這話,見了這些慷慨義士,俞帆沒有剛才的思量,只覺得可惜,戚良說的是,再慷慨又怎麼樣,不過是轉眼的屍體。
看了片刻,有些憐憫,有些淡漠,就低語說著:“就由我來送英雄最後一程,作我重新起步的踏腳石吧。”
“我們走!”
順著秋風,一群飛鳥避過這片殺氣戰陣上空,自一側投向外面蕭條林子裡,暮煙瀰漫。
大營
回到大營,秦烈什麼都沒有說,只遙遙看著手下自發整頓軍,足足看了小半個時辰,心裡似想了很多,又似什麼都沒有想。
回到了帳內,看看譽王的信,苦笑了下,坐在虎椅上,許久都沒有動,直到衛少陽進來,才有點活力,緩緩將信放在桌上,說著“夢醒了啊”,就又出來,站在臺階上怔怔看。
最後一縷陽光消逝天際,夜月並未升起,黑暗籠罩了這座城市,秦烈按著劍遙遙望著,高高的旗杆上帶著“秦”的軍旗,還在飄著,護旗親兵,還釘子一樣站著。
秦烈苦笑了一下回帳,見衛少陽在怔怔,就笑的說著:“這次大敗,俞帆又反水,我的結果已經註定,再是思量,怕也無益。”
“我此時一點都不怕,只有些納悶,我自白身而起,先跟了霍校尉,那時我才十五歲,十六歲斬首三級,被霍校尉稱讚,提拔我當了親兵。”
“十七歲下放當了伍長,又因我作戰勇猛,建了些功勞,一路提拔到了營正,現在回想起來,正是我最幸福的時光。”
“嘿嘿,百人將,只要聽命衝殺,和兄弟一路並肩,大碗喝酒吃肉,雖旦夕不保,卻是無憂無慮。”
“百人將之上,算計多了,排擠多了,就算有了功勞,都分得不多,這些都罷了,我相信朝廷,也相信著跟隨我的兄弟。”
“總想著雖說比不上本朝名將嶽世昌,但我一輩子不惜身不後退去為朝廷拼殺,或是戰死沙場,死了也能見列祖列宗。”
“要是僥倖不死,一輩子苦勞,再有些薄功,給個將軍封號解甲歸田,也是快事。”
“只是想不到一日誣陷,瞬間變成階下囚。”
秦烈說到這裡,只是慘笑著:“雷霆雨露都是天恩,臣子理應敬畏,但我實實不解,想我秦烈,這三十年只知報效朝廷,沿由七人提拔,其中一人涉及欽司,這難道是我的過錯?”
“陛下,我的心,別人不知道,您難道也不知道?”說著,鐵一樣的漢子,這時淚水已奪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