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青又按著舊例,發下賞銀,每戶十兩銀子,頓引得更大的歡呼。
而葉家核心,都集在樓外樓上小宴,這是喜宴。
“叔父”葉青尋了個機會,拉了拉葉子凡,葉子凡一怔,連忙跟著新家主去了側角說話。
“叔父,祖父雖退了,但待遇要重視,不能有絲毫減退。”
葉子凡一怔,就笑著:“您多慮了,父親當了幾十年家主,威望還在,誰敢削他的待遇?”
葉青沉吟片刻,盯視葉子凡,說:“你知道本朝的孝德皇帝和仁成皇帝的事?”
“什麼?”
“我讀史書,孝德皇帝執政二十三年,算得是一代明君,年老時,還沒有退位,管理著皇帝待遇的內務府,就上了水晶米——”
見著葉子凡還沒有明白,葉青緩慢而又清晰說著:“你還不懂麼?這水晶米是仙種,長食能延年益壽,要是王爺府裡用都不差,但比起青玉米,還遜了一等。”
“孝德皇帝執政二十三年,臨老時還沒有傳位,下面的人就敢把青玉米換了,貢上水晶米,卻去奉承太子,這是何等怠慢?人還沒有去呢,茶就涼了”
葉子凡突明白了,身子向前一傾,喑啞的說著:“不至於這樣罷?”
葉青一笑,又說著:“這裡面的人情卻是無法避免,祖父可以不考慮,但我不能不考慮,所以我想專門建個房”
房是指族內的辦事機構,只見葉青語氣平靜:“這房就是專門處理退位族長的待遇,不和現在的內計房混淆,專門撥款,專門用人,也好查詢責任——這待遇不能一絲一毫的減退。”
葉子凡聽了怔怔,踽踽轉回身來,許久,才艱難的應著:“家主你說的是,我明天這就去辦”
只在頃刻之間,葉青就真正升到了“家主”的地位
說完這些話,正巧奏起了音樂,這平時葉家當然沒有這氣派,但今天卻大家都覺得理所當然。
廚事房的執事,指揮著人,紛紛奉上了菜餚,葉青就真正返回到了席上,由於是私宴,卻還是葉孟秋主位,葉青請著幾位嫡親的叔父前面坐了,自己稍後幾排。
只是引人注意的卻是讓芊芊陪著坐,引得大家都注意,只是大家都有修養,只暗裡看了一眼就不多看。
芊芊還覺得無人注意,就是暗笑:“公子,你暗透風聲要提高待遇,這可是大大的賄選”
說的並不是葉孟秋的事,她還不知道,她說的是要給族人增些待遇。
“這是實在”葉青在芊芊面前,總是厚著臉皮,想起地球一些政治理念,這時就笑:“什麼都比不上實在,有些人就是拿不出實在,才用一套套虛假蠱惑,這豈是成事的正道?”
“哼,公子又狡辯了。”芊芊白了一眼。
葉孟秋被尊上席,這時在翠綠的重樓木下望著葉府,見著人人開心,都暗暗注意著葉青一舉一動,心裡暗歎,這時葉子凡靜悄悄上來,耳語了幾句,葉孟秋頓時微微變色:“他真的這樣說?”
“是,第一時間就拉著我說,父親,我覺得他還是很有孝心。”
葉孟秋終是當了三十年家主,又是舉人,沉思片刻,漸有明悟,似是看出了葉青內心的城府了。
在葉青心中,君、臣、友,以及利益和原則,都有一個規範。
一有著這個感念,就有些凜凜肅然,緩緩坐回到椅上坐著,說:“我知道了,你下去罷。”
這才收斂了些情懷,就舉杯慶賀。
又見了芊芊和葉青在細語,葉青還給她夾菜,卻暗自皺眉:“平心而論,這孫兒卻是才傑,只是堂堂進士,怎卻把這個丫鬟抬舉的太高”
心中就有了想法,要是平常子嗣,就暗裡吩咐把芊芊來個“暴病而亡”,最多厚葬些,雖傷了些陰德,但為了族裡利益和體統,卻毫不遲疑。
可是經過了上面一次,葉孟秋就有了忌意,暗想:“這是為了青兒好,只怕他未必領我的情,要是鬧大了卻不好。”
“罷了,現在青兒十七歲了,堂堂榜眼公,八品翰林編修,又是我葉家的家主,不娶妻還成什麼樣?必是要娶個正妻才是。”
“有了正妻,還怕這個問題不解決?”葉孟秋是幾十年家主生涯過來了,自是洞察人情。
要是芊芊是妾,有些麗色,分潤些也就罷了,可是葉青這眼神,這正妻卻怕是怎麼都忍不得。
到時自有她來處理這個芊芊,想到這裡,這個年已八十的老人就是一笑,自覺得為了葉青好,暗暗為自己的善心而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