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忽地,青苔間布的石徑之上,一個穿水綠色裙子的丫鬟提著裙裾,小跑著過來。
“小姐,小姐……”
武芫芷手指微頓,回眸看向正在跑來的丫鬟,起身,走到漆紅樑柱下,顰眉道:“綠珠,你慢些,石路上滑,仔細別摔倒了。”
名喚綠珠的丫鬟,跑到近前,氣喘吁吁地拍著胸脯,道:“小姐,不好了。”
“什麼不好了,慌慌張張的。”武芫芷輕輕一笑,氣定神閒地倒了一杯茶,放至唇邊,輕輕抿了一口,彎彎柳葉眉下的清眸中閃過一抹疑惑。
“郡城之中都在傳,蘇侯要選秀呢,我在前廳聽老爺說,小姐也要待選呢。”綠珠臉色不好看,急聲說道。
“原來是此事,我當是什麼。”武芫芷臉上笑意斂去,清聲道:“經年前一事,我武家聲勢大不如前,爹爹讓我入宮選秀,也是為了家族考量。”
說來此事,在武家這裡,還是要怪蘇照不講武德,當初因道洪河修築堤堰,武德本又是出錢又是出力,奉獻出一半家財,為當初的郡望做了一個好的表率。
所圖為何,一則是為了自保,二來也是得蘇侯青眼。
這一張樁事,讓武德本事後受到了郡望的排擠。
但最後洪河只事罷,蘇照酬功官吏,對於武德本也並未如何加官晉爵。
當然蘇照自有一番道理,國家名器,豈可濫授?
不過,蘇照在臨行前還是囑託了豐樂郡守在武家生意上給予關照,在之後的土地革新時,對配合的武家也不要過於苛待。
蘇照自覺已經仁至義盡。
但商人奇貨可居,若說武德本沒有一些其他奢望,也不盡然。
可因為種種緣故,蘇照當時在豐樂郡就呆了很短的一段時間,就返回溫邑,而後更是南征北戰,這就讓武德本心中多少有些失落。
而今,蘇侯要選秀的公文行至豐樂郡,武德本心思就有些活泛起來,打算讓自家女兒武芫芷入宮待選。
武芫芷年歲已經十七,芳名傳遍豐樂郡,不少官宦子弟都來求娶,但武芫芷卻都看不大上,婚事遂耽擱了下來。
丫鬟綠珠道:“小姐,可一旦入宮,宮禁森森,想要再出來就難了,再說那蘇侯,長什麼樣子,都沒見過,就這般……”
武芫芷默然了下,清聲道:“蘇侯少踐國祚,英睿果斷,雄才大略,我雖未與其見面,也久慕其威儀風采,如能入宮侍奉,也是我的福氣了。”
當日,蘇侯暫居於她武家別苑,其實她是有機會見蘇侯一面的,不過,她對這位蘇侯,並無任何好奇。
現在的話,也沒有多少期冀。
綠珠急聲道:“可小姐,深宮一去,就不知多少年……”
武芫芷道:“綠珠,你不用說了,如果武家讓我選秀,我自去待選,若不需我入宮選秀,那就這般罷了,左右聽天由命罷了。”
她為武家女,受家族供養教育,自當為家族綿延存續儘自己一份心力。
綠珠嘆了一口氣,不再說什麼。
見得這一幕,武芫芷笑了笑,安慰說道:“你這丫頭,我都不擔心,你擔心什麼,再說,天下品容佳宜者甚多,就算我去選,選不選得上都在兩可之間,哪裡就如今大禍臨頭的樣子了。”
綠珠道:“我哪裡擔心姑娘選不上,我自小和小姐長大,深知小姐品行,在那等見不得人的去處,行事需得戰戰兢兢,唯恐被人算計,說不得還要與人勾心鬥角,平白辱沒了小姐。”
武芫芷聞言,也一時默然,須臾,清聲道:“蘇侯自承位以來,六宮安諧,倒也未聽得有什麼驚駭之事傳出。”
蘇照即位之後,其後宮有多少名號的妃子,蘇國一些好事者不是沒有研究過。
惠妃、淑妃、安妃、麗妃……以及前不久剛剛敕封的德妃,從目前看來,並沒有什麼某某嬪妃失寵,被打入後宮的宮幃之事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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